想要抽丝剥茧,不能缺少线索,敬诚的思绪因为缺少线索而被迫中断,她可以确定有人在她的床头站了两个月的夜,却无法确定那人究竟要做什么,另外,第二个人的身份是个谜,最后的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样是一个谜。
高天上大概有微风经过,所以蓝天上的白云轻轻飘荡,而在蓝天下的旷野中,仰望天空的敬诚心潮起伏。
“姐姐,你生气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残碑,现在就带你去。”小福子说了话。
眼角余光扫一眼小福子,敬诚又是为难:‘小福子……我该不该相信他?朱青所说的第二层守关人到底是不是小福子?是小福子隐藏的太深还是根本与他无关?他是个孤儿么?也是个可怜人……’
“姐姐,我错了行么?你罚我,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我求你别再生气了。”
小福子软语相求,这大概是他忘不掉仆从的身份。
“小福子,你真的要跟着我走?我告诉你,就算是找到醒梦井,你也不可能借用醒梦井离开,这一座害人的困顿塔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闯到十八层!闯过十八层!咱们现在是第二层,越往上就越难,哼哼,你不如留在这里等待,等待着困顿塔的倒塌。”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许等不来,也许下一刻,你也说了,闯塔的人在几年前就已经路过这里,时至如今,这座塔随时都会倒塌。你不用跟着我……我也不稀罕去看什么残碑,我要找到醒梦井……”
“那我跟着去找醒梦井行么?找到醒梦井……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不跟了。”小福子似乎不知道什么是自主,一切都要听由别人的安排。
这就很难再拒绝他了,另外敬诚也需要一个向导,她嘴里说着不稀罕看到残碑,但是在心里却仍有渴望。
不能答应,也没有拒绝,敬诚不说话了。
小福子做下人做了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姐姐,我也不知道醒梦井在哪里,咱们往残碑的方向去,行么?”说完话,不管敬诚答应不答应,他返身钻进地洞,片刻后扛着一个大包裹爬出来,嘿嘿的傻笑:“姐姐,所有的草根我都打了包,咱们可以走了。”
敬诚一皱眉:“你扛着这东西……你不累么?”
包裹很大,跟个大麻袋似的,鼓鼓囊囊装了多少草根?
“不累不累,草根比野兔还难搞,丢了实在可惜,没关系,我不嫌累,咱们走。”小福子满脸兴奋,耸耸肩,把‘麻袋’往上扛扛。
‘算了,由他去吧,他既然珍惜草根,我何苦啰嗦?’敬诚摇摇头:“带路吧。”
荒原旷野,小福子在前带路,敬诚抱着小哥哥紧紧跟随,一路向北。
一边走路,一边说着闲话,话题基本上都是关于儒风的,这是因为敬诚莫名的想要知道儒风的过去,所以小福子公子长公子短,把跟随儒风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交代了个透透彻彻。
儒风人如其名,儒家风范书生意气,一年之中有二百余天是在书房度过,剩下一百天若不是去买书,便是在茶馆与人说文,他基本上不与朝廷官员来往,除非是讨书或是年节拜访。
儒风这个人其实很闷,闷出了一些怪毛病,他晴天不出门,雨雪天气却要出城玩耍,雨雪下多久,他就在外面待多久,直到放晴他才回家。其实小福子也明白儒风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被逼的,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儒风的身份决定了他被监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他唯有蹉跎岁月,才能保住全家的安全。
因为儒风的沉闷,所以小福子可以说出来的事情并不多,而堂堂一个皇亲,居然让人无事可讲,由此可见儒风的生活有多悲催。
当然,敬诚是一个在山中砍树的少女,她对儒风的生活难以体会,时不时的插嘴。
“为什么?他不怕闷出病么?”
“还要找人讨书啊?让别人送上门不就行了么?”
“雨雪天出城?泥泞的道路有什么好玩的?”
敬诚插嘴问出来的问题,小福子都是同样的一句话作为回答:“没办法,不这样做不行。”
话题不多,走着走着就没话可说了,小福子大概已经把敬诚当成了主子,所以没有问任何一个关于敬诚的问题,敬诚当然不是主子,默默走一时,她自己叽叽呱呱说起了往事,没什么好隐瞒,童年的趣事糗事说的干干净净,敬诚不傻,话题绝不会牵扯到困顿塔,也绝不会带出儒风。
敬诚相当健谈,绘声绘色的讲述,把小福子听的张牙舞爪。
“呀!大树倒向姐姐了么?姐姐没事吧?”
“呀!有山崖呀?姐姐快抓住大树呀!”
“呀!他的斧头脱手了?姐姐快趴下!”
如此种种,小福子一惊一乍的惊呼一下下的在旷野中回荡。
真健谈!敬诚嘴巴不停,呱唧呱唧口沫横飞,也合着遇到了一个好听众,真捧场,是个坑就往下跳,跳来跳去,跳的两个人都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