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看过去,敬诚差点惊呼出口,脑子里更空了,眼神也空了。
‘那是什么东西?身上在冒火,它被烧着了么?呀,不对,不是着火,是它……那是它的毛发么?怎么是火?’
那是一只披着火的怪兽,呲牙咧嘴立在沙扬对面,身型与老虎差不多大小,体态却绝非老虎:三角形的大脑袋,一双圆耳朵,暴凸的一对儿大眼睛放出死灰一般的光,弧形的嘴,嘴巴两侧上上下下吐出四根獠牙,獠牙雪白而带出银光;它的身躯拱形,烘烘的火焰是它的皮毛,火焰整体跳动,给人一种莫名的飘渺感。
沙扬的衣衫裤管全破,露出的肌肤尽是血口子,血水渗透了全身上下。此一时一腿虚、一腿实,这姿势随时可以动手。
“咱们快到海里去……不要拖后腿……”敬诚耳边是儒风虚弱的声音,虚弱到了极致,声音几乎听不清,而血水滴滴答答的从儒风嘴角滴落在沙滩上。
“嗯……呀,快、咱们快滚!”脑子回神,可谓一窍通百窍通,既然是冒着火的怪兽,自己二人当然是藏在水里最保险。另外,敬诚也想通了儒风趴在自己背上的原因,儒风是在淋漓的石块中舍命保护自己。
怪兽再次吼叫,吼声裹着风席卷,漫漫黄沙平地而起,或许是因为意识到沙扬不容易对付,灰蒙蒙的环境中,怪兽犹如一团火焰猛地扑向敬诚儒风。
‘怪兽扑过来吃咱们了!’敬诚大惊失色,反应却不慢,反手搂了儒风的脖颈,与儒风抱作一团,此时顾不上小哥哥与恨天了,大概两个小团的肉不会被怪兽看在眼里。两个人搂作一团翻翻滚滚,海水已在不远。
噹的一声打铁声,怪兽闷哼,红光向上突起,而下方是沙扬的惊呼,他的惊叫声似乎被沙土掩埋。
‘沙扬被撞到沙滩里面去了?’念头闪过,敬诚的衣衫已经沾到了海水。
红光袭来,硕大一团火焰迎面罩下来,热气汹涌而至……
腰肢上一紧,敬诚呼嗵滚进海水,咸涩的味道钻进嘴巴里……敬诚的一颗心却忽而揪的生疼:‘是儒风、是儒风把我推进来的……儒风……儒风……’
海滩看似平整,近岸的水底却是断层,海水颇深,不会游水的敬诚止不住的下沉,当然,不至于立即就死,她手忙脚乱的弄水,乱七八糟的居然浮了上去,而当她的脸面探出水面,她叫的不是救命,而是……“儒风!”
双手拍水搞出水花飞溅,敬诚浮沉数次,咕咕的水响,她的脑袋再也探不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敬诚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繁星闪烁、明月姣姣,那墨兰到漆黑的天幕一片华彩。
头是疼的,动手抚摸额头,敬诚滚动眼珠子看一眼,沙扬在旁边坐着。
“儒风呢?”敬诚说着话要弯腰起身。
敬诚的腰上没有痛楚,但是脑袋太沉,脖子抬不起来。
沙扬蹲下来,穿手揽了敬诚的肩膀,把她拉的坐起来。
脑袋好一个沉字了得,不得已,敬诚耷拉着脑袋慢慢扭动脖子,只见到小哥哥在沙扬的膝盖上,却没有看到儒风、也没有看到恨天。
“儒风呢?他在哪里?恨天呢?怎么也不见?”
“他已经死了。恨天正在哭。”沙扬闷闷的说话。
死了?儒风死了?
这个结果……敬诚的一颗心迅速下坠,激灵灵打了两个冷颤,一身的鸡皮疙瘩麻酥酥的那么难受:“死了?你骗我?死了……不,我还活着,是你救的么?儒风也被你救下了对不对?他在睡觉?在哪里睡觉?你别乱说话,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实话告诉我,儒风在哪里睡觉?”
“你就当他在睡觉好了……火灵兽咬在儒风兄弟的胸口,儒风兄弟身上的短衫刀枪不入,他本来不该死,但是……儒风兄弟太虚弱,胸腔震动之下心脏被击碎,他……幸亏有他,若不是短衫咯碎了火灵兽的一根獠牙……它若是不因此离开……咱们都活不了。”沙扬的话语低沉而不连贯,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脑袋忽然就不痛了,敬诚一家伙蹦起来,转动脑袋四处乱看:“我不信,我不信,儒风还有两天的命,他不会死的……他……你把他……埋了?埋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他的坟……”
说到这里敬诚转头看向大海,月光下的海面粼粼闪闪,那一线线的波浪一层层的涌动,千条线、万条线,每一条线都染着星月的清光:“你把他扔到海里去了?难道你把他扔到海里去了?”
稍一愣,敬诚再转回头,这一次看向了好似覆盖着一层水的丛林:“你把他埋进丛林了?在丛林里……是不是?”
“敬诚妹子,你先冷静一下……昨夜你睡着之后,儒风兄弟和我一直在聊天,你睡了多久,我们就聊了多久。”沙扬盘了双腿,看来他暂时不想让敬诚看到儒风的坟墓。
沙扬的头发半枯焦,身上的衣服不成个样子,两个衣袖只剩下了半个,而两个裤管从膝盖处断掉,另外他的肌肤、包括脸上处处皆是裂口,尽是血痂子。
“敬诚妹子,儒风兄弟的来历大概你也猜到了几分,他是皇亲,虽然不是皇子,却与皇子是叔伯兄弟,他身上带着皇族的血统,也带着皇族的气息。”
敬诚的确猜到了儒风不是一般人,但是她从来不问儒风的来历,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想让儒风回忆从前,所以此时沙扬把儒风的身份说出来并不能让敬诚吃惊。
沙扬接着说:“儒风兄弟之所以会被困在困顿塔内,他之所以会被吸收生命力,那是因为困顿塔若想在京城存在下去,只能用皇族气息覆盖幻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敬诚妹子,你记不记得缘由幻境?儒风兄弟在凉亭中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