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敬诚与小福子一同喊出来。
哪里像是十三岁?从外表看来翠微足够二十岁以上,这……他成熟的也太早太快了吧?
“怎么了?十三有问题么?我八岁时可以化形,化形时就是这个样子,怎么?有问题么?”翠微不大高兴。
如果是这样,那就对了,大鹏的生长当然不能与人类相提并论,它们……就算现在翠微是个中年大叔或者是个白发白眉的老头子也不值得稀罕。
苦笑,敬诚唯有苦笑:“别生气,我错了行么?你……也是个孩子。你们……两个破孩子真是……真是一对儿活宝。呵呵……”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我也是十三岁,我也是十三岁,翠微哥……不,咱俩不一定谁大,说不定你是弟弟,嘿嘿,翠微,我是腊月三十的生日,你呢?你算算咱俩谁大,大多少?”小福子混忘了方才的畏惧,现在精神头十足。
翠微还真去算,低了头数指头,一五一十二五二十……
敬诚这回呼的蹦了起来,左右手开弓,一边赏一个暴栗子,笑骂:“两个白痴!腊月三十的生日……还有比他更小的十三岁么?你还掰指头……你……诶呀气死我了。”说是气,敬诚笑的无比灿烂。
翠微一愣,傻乎乎的表情:“哦对呀,他小,他比我小。”
敬诚又一个暴栗子赏给翠微:“别打岔,我说,你既然不负责守关,那么,你把醒梦井的位置告诉我,然后你就可以抱着陨铁……呀!差点忘了,我还没有把陨铁上的文字抄下来,这……”扫眼见到小福子,敬诚的目光忽然间放出光彩,伸手一把拉了小福子的衣襟:“臭小子,你带的有火刀火石火折子,也一定带的有文房四宝对不对?拿出来我用。”
“你别拉着我,我拿给你就是了。”小福子还真就带着文房四宝,其实这也不奇怪,儒风爱书,自然就爱写,他出门必定少不了这些东西。
残碑已经被毁的只剩下里面的陨铁,毁碑就是毁坟,这情形可以算是墓葬被毁,也许是因为墓葬被毁的原因,现如今敬诚眼里看到的不再是墓葬,而是包裹。
小福子打开包裹,右臂从草根中直接插到包裹底部,摸一摸,笔墨纸砚依次取出来交给敬诚。
在地面摊开纸张,翠微帮着压平纸角,小福子磨墨。
敬诚握了笔跪在地面,眼睛恨不能碰到陨铁,看了好半晌,点笔蘸墨,呵呵一笑:“来了,我要写了。”
“姐姐认字么?”小福子不识趣。
“我呸!凭什么我不认识字?呵呵,跟你说,我家邻居是个秀才,他每次见了我都是来之?来乎?来者?来也?哦,他有时候书生气上来,总是看着枝头说……诶?臭小子,我跟你说得着么?滚一边去!”敬诚不是不想说下去,而是那秀才的自语有问题,四个字——凤鸣于天。
琐事总是被忽略,若不是此时机缘巧合回忆起了邻居秀才,敬诚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来秀才的自语,而这自语颇富深意,凤鸣于天,也可以听成凤鸣御天,那么,四个字之中包含了两套功法,凤鸣长空与孤凤御天。这是巧合?也许是极为简单的巧合,但是对敬诚来说,却不免要掂量掂量这四个字的分量。
‘夜夜在我床畔施法的难道是他?他身为一个秀才却不求功名利禄,他每日里除了教几个小孩子读书识字,便剩下替人写联子写信……听说州府曾经邀他入仕,但是他……嗯,他很可疑,八成就是他在我床畔施法。’
一时想的入了神,敬诚的笔锋落不下去。
“喂!我赶着回去,你写还是不写?”翠微忍不住发话。
“呃?哦,写,呼……马上写。”敬诚抬头看一眼翠微,答应之后低了头,再蘸一次墨,正经百八的开始写字。
女孩子家家,又并非大户人家,小时候的敬诚已经肩负起家庭的担子,她跑去邻居家玩耍的时间殊为有限,所以,她跟着邻居秀才学会了认字,却很少练习写字。她如今趴在地面抄写……她手中的笔是颤的,笔锋晃晃悠悠,画一条蝌蚪、再画一条蝌蚪……好不容易写完一个字,好家伙,谁能认出来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整个是蝌蚪在聚会。
幸好陨铁上的文字原本就‘飘逸如画’,反衬的敬诚写出来的东西倒是没那么丑。
写完一个字,敬诚抬笔望字傻笑:“呵呵呵……”笑完又写。
写完两个字,敬诚止不住的点头,三个字完成,敬诚撇撇嘴,四个字、五个字……第八个字写完,敬诚脸上没有了丝毫表情。
此时小福子与翠微对敬诚的书写没了兴趣,两个人席地坐在不远处,嘻嘻哈哈的摆上了龙门阵。
敬诚仍在抄写,笔锋越来越轻松,可是心中却越来越沉闷。似乎在头脑中有一片薄薄的烟尘,烟尘之中有一朵花,所谓雾里看花,若有若无。
耳边是小福子与翠微的言笑欢欢,听的很清楚,可是怎么那么远?他两个人难道正在渐渐远去?敬诚有心转头去看看,但是脖子动不了,而眼睛分明看到笔锋在纸张上书写,却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因为……敬诚根本就没有再看过陨铁上的刻字。
思绪很清晰,眼睛也没有模糊,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而脑海中的烟尘越来越重,眼睛里看到的与脑海中呈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是割裂的感觉,分明是两个自己,一个在外、一个在内;一个在写、一个在烟尘中游走。
‘这是哪里?我的脚下……我是在水面上行走么?难道我身边的不是烟尘?而是水雾?好浓烈的雾气,与烟尘一样的浓烈……’内心中的敬诚的确是在水面上行走,她的脚下是粼粼的微波,因为雾气太大,看不到远处的情形,自然就无法搞清楚水面的范围。
在前方的远处,隐约可见一株花形,水面上的花,多半是莲花,可是从雾中投出来的那形状,却与莲花的形状似是而非。
‘我要去看看么?对,我要去看看。’其实不用决定,敬诚正在向着那雾中的花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