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没能找回来。
不久后落了轿,小福子掀开轿门,搀扶着敬诚走出小轿,外面灯火亮如白昼,一处处不止有灯笼,还有随处可见的侍卫高举火把。
正前方一座大殿,红色高墙黄色琉璃瓦,殿前一片空地搭起一座汉白玉的石台,石台十丈见方,围拢一圈是甲胄分明的御林军,御林军左手握着长枪,右手压在佩刀的刀柄上。
一派肃穆。
石台上空无一人,却在殿门前摆布宴会,十余张圆桌坐满了人,侍女太监行走其中,美酒菜肴流水介送过去。只是没有人说话交谈。
另有丝竹奏乐,前后三排是琴筝箫鼓,乐师穿的光鲜,奏出空洞的靡靡之音。
在这深宫之中,参与宴会的本该是皇亲与妃嫔,但是现如今在酒桌旁坐着的男女老幼有五成以上不像是宫中人物,更有甚者,角落处的一张圆桌胡吃海塞的像是一桌子乞丐。
自有宫女太监引着德妃良妃绕着场地行走,德妃在前,敬诚跟在德妃身后一丈有余。
看样子所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大殿之内。
小福子一直陪在敬诚身边,偶尔悄声细语的说话。
“娘娘,您跟在德妃身后,她怎么做,您就怎么做……”
“娘娘,万岁爷喜欢称呼您砍树姑娘,您若听见,别忘了答应。”
“娘娘,万岁爷之所以称呼您砍树姑娘,是万岁爷在那一天看到您砍倒了后花园的桂树,也是那一天万岁爷宠幸了您,嗯……距离今天已经七天了。”
路程很近,小福子的嘴巴快,短短的路程叽叽咕咕把想到的都说了出来,而他一句句的话语……他或许猜不到敬诚失忆,但是他一定看出了敬诚的异常。
德妃已经向殿门走进,敬诚心头一乱,她生怕做错事情,嗯一声,紧赶着向前去,小碎步啪啪的走,身前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同加速,着急忙慌把一丈地迅速走完。
殿门洞开,殿内灯烛难计其数,也是酒宴,七八张长条桌,款待的尽是女子,这个不用猜,定是皇帝的妻妾们。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七八桌风姿绰约的莺莺燕燕居然安安静静的坐着,无人开口叙话。
殿内另置乐师,各自贴墙奏乐。
长条桌在大殿中央腾出一片空地,也可以算是过道,迎面那龙冠龙袍不怒而威的……皇帝?
四十余岁,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嘴唇,可能是坐的有点累,身子稍稍倾斜,上半身依靠着旁边的一名太监。
德妃已经快步上前,作福行礼……
敬诚几乎是小跑,赶在皇帝开口之前,到了德妃侧后方,学模学样的作福,顺便跟着德妃的话茬:“万岁爷吉祥……”
“嘿嘿,砍树的姑娘来了,好,来得好,朕这两日国事繁忙,顾不上去看你,来……先平身,你过来,坐在朕的旁边,让朕看看你肿成了什么样,嘿嘿,有趣的砍树姑娘。”
一屋子淡淡的笑声。
德妃再次作福,敬诚免不了跟着学,德妃道:“万岁爷,嫔妾已经把人带来,算是交了差了,万岁爷,您说了宠嫔妾的,嫔妾……呵呵,等着万岁爷驾临玉华宫。嫔妾先入席了。”
“嗯,朕明日定去玉华宫陪伴德妃,你洗干净了身子等着朕。砍树姑娘,你来。”
德妃径自入席,敬诚一时间不知所以,小福子正端端正正跪在敬诚身后,此时低声咳嗽,他不敢说、不敢动。
下面的事情只能自己解决了,敬诚低着头,绕了桌子慢慢走到皇帝身边,羞于与皇帝对视,更深的低头,咬了嘴唇,羞愧难当,双眼看着脚尖。
“嘿嘿……砍树姑娘,你是在为朕省钱么?你把自己的脸庞搞成包子……嘿嘿,是不是不用再吃朕给的饭菜了?”
众女皆笑,一个个抬衣袖遮住嘴巴,笑的好生拘谨。
敬诚的脑子里面没有东西,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幸而皇帝伸了手,拉住敬诚的手掌:“来,靠在朕的怀里。”一把拉倒了敬诚,就手环抱,皇帝哈哈的笑。
此时一名太监快步走进大殿,跪地:“万岁,皇后娘娘偶感不适,已然传召了太医,皇后娘娘……”
“好,不管她,传旨下去,凝露台放人上去……”皇帝说到这里,转头用嘴唇碰碰敬诚的脸颊,凑着耳朵说话:“包子美人,你这包子是什么馅料?嘿嘿……有趣。咱们来看群魔乱舞。”皇帝说话时口唇喷出热气,热气一阵阵的掠过敬诚耳垂、脸面,这感觉……很别扭。
“对了,小福子,过来伺候你家主子用膳,不能只让朕的砍树姑娘吃包子,这些汤水珍馐……嘿嘿,别让你家主子更肿了。”皇帝对敬诚看来是调笑不够。
报事的太监走到殿门前,不传旨,只是抬了抬手,却听外面轰然响应,紧接着围拢汉白玉石台的御林军转成面朝石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妖祟上场!”
哗啦啦锁链拖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砍树姑娘,这是你第一次来到凝露台?难怪你略显慌乱。你应该有所耳闻,朕慈心仁厚,每逢初一十五便设宴款待奇人异士,不过……想要吃到朕的酒菜就必须拥有真才实学,你向外看,外面吃酒的尽是往日的胜者。外面的圆桌每一桌可坐八人,今夜将会有三十五人登上凝露台,他们之中只有八个人可以吃到朕的酒菜。哦对了,砍树姑娘,你明日……”皇帝说到这里,转头在众女之中找到德妃,高声道:“德妃!明日砍树姑娘要经历生死劫,你陪着朕走一趟。”
德妃起身作福,一边笑嘻嘻答应,一边瞪一眼敬诚,她的目光中饱含着畅快。而殿中众女却纷纷低头,她们这样一种姿态,难道是在为敬诚悲伤?生死劫到底是什么东西?
殿外锁链的声音已经到了凝露台,御林军闪出通道,三十余名锁链缠身的男女老幼登上高台,这些人面容干净、衣衫整齐,看似未曾被虐待,可是他们的眼神充满愤怒。
敬诚抬眼,将高台上的众人一一扫视,她的目光忽而停住,嘴唇轻启,咦了一声。
皇帝把敬诚抱的更紧,一只手摸着敬诚的下巴:“砍树姑娘,你是惊奇于那个人么?不用害怕,一个僵尸而已。”伸嘴巴,在敬诚的脸上呗了一口,连声称赞好香。
敬诚完全无视皇帝的所作所为,她带着惊惧盯着那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