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看，阶梯一圈圈延伸到不见其顶，向下看，一阶阶阶梯平整光滑，一直通向看不见的深处。
这里是困顿塔的第一层，那么阶梯的向下是什么意思？迷魂阵？上与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敬诚，向上还是向下？我听你的。”儒风抬着双臂，双手抱稳恨天，他勾头看着下面，而恨天却仰头看着上面。
敬诚看看肩头的小哥哥，小哥哥在摇头。敬诚扁扁嘴呼一口气：“困顿塔中到处都是阵法么？若是不能破坏阵脚阵眼，你便不能唤出柴房是么？”小哥哥点头。
天眼开，找路的眼睛，小哥哥的天眼好像用处不大，幸而它有唤出柴房的能耐——不用怀疑柴房的出现与小哥哥的长鸣是巧合，在过火的废墟正是小哥哥唤出了柴房，这个错不了。
可是具备天眼却不能看破幻境，这难免让人遗憾。
遗憾归遗憾，现实的问题已经摆在眼前，那就把遗憾放下，敬诚向上看看、向下看看：“向上还是向下……要么咱们分头走？”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敬诚忙不迭的纠正：“不行，不能分开……向上……对，就向上，走了。”
儒风闻言点点头，点头时又是勾头看向下方：“敬诚，你……你不再考虑考虑？说不定乾坤颠倒，向下才是向上。”
有道理，看见的方向与行走的方向真有可能是反的，敬诚向上看、向下看，再向上看、又向下看，看了几个来回，脖子有点酸麻，抬手揉着脖子，揉两下开始焦躁，脸色变的难看，转头盯上儒风，掐了腰：“你想干什么？你没听见我说了向上去么？你还说！你这么有本事你来带路，你顾着咱们活下去，你来！你来！”
儒风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斥给吓了一跳，脸色一凝，连连摆手：“听你的，听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向上还是向下，我只是想要谨慎一点，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咱们向上，向上去好吧？”
“谨慎？谁不想谨慎谁是猪头！你一个大男人就没有主见的么？什么事情都推给我！向上？为什么向上？我改主意了，我要向下！走！”敬诚心里清楚儒风不做决定的意思：这登天梯向上或者向下都是五成的希望，这样来算的话其实向上向下根本没有区别，就算走对了方向，到时候再遇上瘦子……两头堵、死路一条的事情谁做决定还关乎责任么？
那就向下，这一次儒风什么都不说了。
儒风在前，敬诚在后，两个人脑袋顶上、肩头上各自放着活宝贝，一阶阶拾级向下。
登天梯是在困顿塔之内，是不是在困顿塔的边缘……无法迈出阶梯的范围，那就无法求证，总之登天梯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所以脚步声是室内的沉闷感，而此时此刻不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沉闷，还有儒风的喘息声何其明显而沉闷，呼呼呼呼……他的疲劳尽在喘息之中暴露无余。
敬诚看着儒风起伏的双肩，她的心头慢慢产生愧疚，‘我方才不应该为难他，他倒是好性子……呼……三天？凤头灯、摄魂珠……有没有希望可以得到？’
“谁？上边是谁？”突然传来的喊声让敬诚与儒风同时停下了脚步。
喊话的声音嗡嗡回荡，一条黑影从下方沿着阶梯飞速向上，那黑影冲击的速度之快，快的好似飞箭。
眨巴眼的工夫，黑影在儒风身前三尺处硬生生刹住去势，好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长发飘动，发丝略略遮掩脸孔，肤色日晒黑，他真正的浓眉大眼、挺鼻阔口，眼神是无比的坚毅，他一身的黑色劲装，斜肩挎着一个包裹，他身躯健硕，腰杆挺拔。
熟悉，特别熟悉，敬诚与儒风不约而同的惊呼：“是你！？”
这反应……那青年愣了，眼中的坚毅换做疑惑：“你们是……咱们认识么？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了。”
恨天嘴巴快：“就是你，你的道士师父呢？你记不记得九年前在一个水池边曾经有个小女孩劝你放了蝌蚪？她还说要嫁给你。那个小女孩就是姐姐。”恨天说着话伸手指向敬诚。
九年前这青年已经是少年，经历过的事情就算从来没有回忆过，终究会有印象被记住，所以他站在阶梯上沉思一会儿，自然就想了起来，点了头：“是，有这件事，当年搞得我真尴尬，你怎么来到了困顿塔？”这句问话是说给敬诚的，但是他没等敬诚回答，盯上了恨天：“你是器灵？能告诉我你的本体么？哦，我的名字是沙扬。”
恨天掏出恨天笔摆手晃一晃，没做解释，收了恨天笔，问道：“你是道家哪个门派的？学的是哪一类的功法？”恨天比想象中懂的更多。
沙扬随便的看两眼敬诚与儒风，含笑致意，再跟恨天说话：“我师父是自问道，所以我没有门派，师父教给我的是体修功法。”说到这里，沙扬稍稍停顿，之后点着头接道：“你的本体既然是一支笔……是符咒的灵核还是幻真的灵核？你见过我？我的印象里水池边没有你。”
敬诚与儒风都不方便插话，只能由着恨天跟沙扬对答，听恨天答道：“我是双灵核，我的修为还不够，幻真做不到，现在只能使用简单的符咒，沙扬哥哥，你的印象里当然没有我，我是在不久前看到你的，缘由幻境中看到的。”
沙扬又点头：“这就对了，如果我九年前见过你，只怕你已经属于我师父九年了。哦，我见笔杆上写有恨天两个字，你的名字应该是恨天？”那么小的笔，那么小的字，在晃动中沙扬的眼力要好到什么程度才可以看到？他居然就看到了。
“对，我是恨天，这个是儒风哥哥，后面的是敬诚姐姐，姐姐肩膀上的青蛙其实也是你的旧相识，当初被你装进葫芦里的蝌蚪就是它，它的名字是小哥哥，它可厉害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可以唤出柴房，真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