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诚望着羽毛,心思动时,她呵呵的笑起来:“呵呵……珠子很漂亮,羽毛也很漂亮,可惜,它们在这里都抵不过草根有用,呵呵,小福子,如果你可以离开困顿塔,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说不定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在这里面了,呵呵,可惜,你暂时离不开,也只能把这些东西放在怀里耍着玩,呵呵,等于是你把你的荣华富贵耍着玩。”
“姐姐别笑我,我有什么荣华富贵?我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而已,如果能离开,我还是要去寻找我家公子的,他很好,对我很好。”
他家公子,那不就是儒风么?小福子还要去找儒风么?敬诚的眼眶红了。
“姐姐,你……你刚才还在笑,怎么现在又……你也想离开是不是?我也是,我都哭了很多次了。姐姐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孤儿,黄河泛滥的时候我就没了亲人,是我家公子去往灾区时见到我并收留了我,一开始我不是服侍公子,我在厨屋做杂事,那时我还小,手脚笨,难免做错事受罚,有一次公子看到我被人打,他就让我跟在他的身边……我不觉得我是一个下人,公子也从来不把我当做下人看待,他对我是真的好,嗯,你可能不信,公子的心事也会偶尔讲给我听,公子他其实常常不开心,我知道是朝廷里总有人说他的坏话,而每到公子心情最低落的时候,他就会在院子里看星空,看星空的时候他若是跟我说话,他会说起一个女孩子,嘿嘿,公子很有趣的,他小时候遇到了一个保护蝌蚪的小姑娘,他说那小姑娘很勇敢,嘿嘿,公子总说很佩服那个小姑娘,时时念叨着想要再见见她。”
最后这几句话把敬诚说的偷偷抹眼泪,一个不开心的人在星空下享受寂寞,寂寞中的他在思念,而被思念的人……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我在一年前和两年前分别问过六男一女和老道,他们都不愿意带着我离开这里,你是我今年遇到的第一个人,你愿意带着我离开么?”小福子的性情还保留着三年前儿童的心性,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甜,他似乎并不觉得六男一女和老道对他的拒绝有什么了不起,他在乎的是草根。
敬诚被小福子打断了思绪,想法从儒风身上返回现实,点点头,又摇摇头:“小福子,先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一个人,可是我有几个伙伴走散了,现在我身边只有一个伙伴。好了,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不能带着你离开。”
“为什么?嗯……你明明只有一个人,身边哪里还有一个同伴?”
“呵呵,你不用知道太多,小福子,你在这里活下去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我带着你……不行的,我会害了你。呵呵,我走了。”敬诚一方面是对小福子不放心,另一方面:如果小福子值得信任,那就更不能带着他,这是因为困顿塔中危机四伏,敬诚没有保护小福子的能力。
又扁了嘴……小福子一介少年做出这儿童的表情,颇有点不伦不类:“姐姐,我都听说了,在困顿塔中行走很危险,这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都住了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你带着我走吧,就算是死……反正我早就应该死在洪灾里的。”眼眶红红的,小福子要掉眼泪。
不知道小福子的父母是怎么样在洪水中保下孩子的,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去问,另外估摸着小福子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小福子此时的去意看来相当坚决,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敬诚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摇摇头:“还是不行,从洪灾中活下来……你不能死在困顿塔里,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我说,你真的没有见过醒梦井?或者是没有发现任何与醒梦井有关的线索?”
“真的没有,不过在那边我发现了一个残碑……”说着话小福子要抬手指点方向,手刚刚抬到腰际,他把手给放下了,嘿嘿的笑:“姐姐,我不告诉你残碑的方向,除非你答应带我走。”小家伙还懂得利用手中的筹码,不算他单纯到家。
‘残碑?什么残……’敬诚的脑子嗡了一声,她想到了一件事,确切的说是一个梦,一个连绵不断、维持了两个月的梦,在夜夜的梦中,出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旷野,而期待却始终没有找到的是——残碑!
巧合?注定?
“残碑无形,岂是你肉眼凡胎可以找见?醒去!命运的轮盘已经打开,出门后一派乱花迷眼的扑朔迷离,且去闯一闯,经历一番悲欢离合的人生滋味,终一日蓦然回首,残碑就在眼前!哚!醒去!”这是在敬诚误入困顿塔之前,那绵延两个月之久,梦中最后听到的一席话,然后就有一把大斧头砍下来,砍醒了敬诚。
抬头向天,淡淡的白云、悠悠飘荡,白云依托于湛蓝的天空,那无限深邃的蓝……真漂亮。
‘是真的么?白云幻化成的斧头是真的么?’在梦醒时,敬诚摸到额头有血,可是血水转瞬即逝,她认为是看花了眼,而如今想来,那不会是看花了眼。
阅历的增加提升了敬诚的判断力,这些天稀奇古怪的事情经历不少,所谓见惯不怪,敬诚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斧头是真的,有人在我梦中砍了我,不,不是梦中,当时一定有人站在我的床头,嗯……斧头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一定有人对我的额头做过什么,不管是用斧头还是用别的东西,那人弄破了我的额头……’
想要解开谜团,必定要抽丝剥茧,需要有肯定、同时缺不了否定,敬诚脑子里的肯定与否定在同时进行,而答案在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