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小径,芬芳不用提,而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一团又一簇,团团簇簇彼此争艳,微风一过,其摇摆如舞,真真的赏心悦目。
凉亭不远,八棱吊角的黄色琉璃瓦顶盖,却只有三根透红的柱子作为支撑,底座是两尺高的白玉石,四面有台阶,台阶三层。凉亭很小,凉亭内最多可以容纳五个人。
依然手拉着手,敬诚与儒风临近台阶,正要抬脚步上台阶,忽听凉亭的另一面在鸟啼声中传来交谈声,对面栽的是一人多高的花树,完全遮挡了视线。
不敢再冒冒失失的走进凉亭,两个人互相给个眼色,急匆匆的远离凉亭藏在花丛中。
“公子,这个是什么鸟?叫声蛮好听的。”童子的声音,嗓音比较糯。
“什么鸟?它的名字很重要么?你看它一身翠羽,不如就叫它翠鸟。咱们去凉亭坐一下。”这个声音……真熟悉!
脚步声轻轻,小径上绕过花树出现了两个人,稍后面的童子穿一身仆从的装扮,小模样带着机灵劲。而前面的……‘儒风’!提着一个金丝鸟笼子,笼中是鸣叫着的翠羽小鸟,不说小鸟,只说‘儒风’,他有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乌黑有型的剑眉……他的眼神是不得意,似乎心事很重。
敬诚的手在抖:太诡异了,黑发白发两个儒风……难道说一个是真一个是假?可是身边的是真还是假?鬼么?
身边的儒风重重的握一下敬诚的手掌,对视时,儒风似乎毫无惊讶。
那两人走上凉亭,“公子,你坐这边。”童子用衣袖擦拭着低矮的栏杆,低着头招呼‘儒风’。
应一声,‘儒风’坐上栏杆,他把原本提在手中的金丝鸟笼换成了托举的姿势,让笼中的翠鸟与他目光同齐。‘儒风’撮了嘴唇,搞出一声口哨,淡淡的笑一笑:“这只翠鸟倒是不认生,精神也很好,待会儿你去跟主人商量一下,让他把这只翠鸟让给我。”
“这是小事,交给我好了。公子,你渴不渴?我去倒点水来?”
“嗯,好,你去吧。”‘儒风’根本就不看童子,他只顾了去看笼中翠鸟。
童子离开凉亭,‘儒风’翘了二郎腿,小腿摇摆,脚尖点一下点两下点三下,悠哉悠哉的自在。片刻后他伸出手指,食指隔着金丝鸟笼逗弄翠鸟,逗一下,翠鸟叫一声,‘儒风’笑一声,欢笑时他的眉眼间尽是乐得逍遥。
敬诚身边的儒风忽而开始发抖,他脸上的平静一时间荡然无存,方才还用笑容安慰敬诚,怎么转眼间他会如此激动?他的白发几乎每一根都在晃动,白眉眉梢在跳跃,他想到了什么?这变化来的也太突然了。
敬诚只能反过来牢牢抓住儒风的手。
‘儒风’仍在逗弄翠鸟,花香弥漫,翠鸟清鸣,他好会自得其乐。
“不行……我不能离开……”儒风喃喃。
喃喃罢,儒风莫名其妙的掰开了敬诚的手掌,之后压着敬诚的肩膀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迈步绕过花树,慢慢的走向凉亭。敬诚拽一下儒风的裤管,可是儒风去意坚决,敬诚只能放手。
“翠鸟真好,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赤目红足翠羽的小鸟,这只鸟很漂亮,是我生平仅见。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在下儒风。”儒风一边走向凉亭,一边朗朗开口。
移开鸟笼子,‘儒风’看了过来,免不了的惊讶,闷声惊呼之后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谁?儒风……”
“对,儒雅的儒,狂风的风,这是我的名字,实际上也是你的名字,哦,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是在梦里,咱们是同一个你。嗯……想知道我为什么白发白眉么?因为我是无奈的你。”说着话,儒风已经走上了台阶。
鸟笼子不曾离手,‘儒风’站了起来,他似乎有话要说,嘴皮子动动,忽而若有所思,自言自语:“梦中……无奈的我……”
在‘儒风’的对面停下脚步,儒风抬手拍了拍‘儒风’的肩膀:“生活不快乐么?嘿嘿,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上山砍树,其实……嗯,你为什么不放下手中的鸟笼子?你想从它这里得到什么?身在笼中的同感?何必呢,不如放它飞天,天空才是它生活的地方,放了它吧,好么?”
对于‘儒风’来说,此时的情景必定是诡异惊心,他岂能轻易相信?因此木木的开口:“你想说什么?你真的是我?”
儒风想说什么?敬诚也是听的一脑壳子浆糊,儒风执意走出去的目的性似乎异常明确,可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凉亭中的‘儒风’有没有问题?他跟瘦子有没有关系?敬诚脑壳里的浆糊没有答案,又不敢随便现身,只能静静的藏在花丛中偷看偷听,静悄悄等待着答案的出现。
“你怀疑我的身份?好吧,说两个秘密,第一,你昨天把汤药偷偷倒进花盆了是不是?第二,你在临睡前吃了半颗山楂,山楂真酸,估计一盘子山楂只有那一颗是酸的,你把吃剩的半颗山楂扔到了床底下。这两件事没有第二个人看见,我没有说错吧?”
‘儒风’惊讶之后低了头,稍时当他抬起头,他的眼中是笑意:“放了这只翠鸟么?好,我听你的。”举起鸟笼子,抠开机关,他打开了金丝鸟笼的小门。
翠鸟自然是迫不及待,好一声脆鸣,径直蹦出了金丝笼,不等下坠,翠羽扇翅,噗噗的飞出凉亭,它头也不回,脆鸣声中照准天边遥遥而去。
儒风要求放出翠鸟,他一定有目的,果然有目的,异事发生了,那‘儒风’不见了,就在翠鸟振翅的同时,‘儒风’随风消失。
惊呼一声,敬诚一家伙站起身,抱着恨天青蛙快步走入凉亭,她的眉头舒展不开,问:“你在做什么?方才黑头发黑眉毛的……是你么?”
翠鸟已经消失在天边,儒风依然在呆呆的看着,闷声开口:“翠鸟飞去了哪里?它脱却金丝笼却依然被四壁围困……呼,敬诚,那个当然是我,我以为自己是睡梦中被人抓来,原来……原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