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显粗胖的身影悄悄从后院翻了过来,内墙里早已放好了梯子,那人便顺着梯子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墙。
幸好有个丫头在里面接应,要不然,这么高的墙,凭她的身材可翻不进来。
她来过两次,院子里的路径早已摸熟了,便熟门熟路地进了厢房,东厢房是没人住的,里面的摆件虽然不多,却都是值些银子的,她之前偷的那对花瓶,足足卖了十两银子,快抵得上她两年的月钱了。再这么倒腾几次,她以后养老的钱就赚出来了。
婆子美滋滋地想着,轻轻推开了厢房的门。
屋子里黑魆魆的,她定了定神,慢慢地迈出脚步。上次就是不小心碰翻了一个矮凳,差点惊动了旁人,要不是三小姐院子里人手少,她哪能逃得了。
这次她得多加些小心。
粗厚的手掌顺着椅子和桌子缓缓摸过去,木质细腻的纹路,摸起来说不出的舒服,这么好的家具,要是也能搬出去,一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正想着,她的手猛然触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啊——”下半声惊呼,被她死死压在喉咙里。
一个黑影从桌上轻盈地跳了下去,顺着门缝溜了出去。
大概是只野猫吧,婆子心有余悸地想着,出师不利,赶紧摸上点东西回去吧。
好容易摸到墙边,她知道,墙边的案几上摆着几件好东西,除了上次偷走的两个摆盘,还有一个美人斛,应该就在北边。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忽然想起一声咯咯的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清楚。
那婆子顿时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手脚僵硬地停滞在半空,一动也不会动了。
大半夜的,哪里来的笑声!?
婆子想要回头,却怎么也不敢动弹,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脖子后面忽然吹过来一阵冷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没有了外头的月色,房间里更加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能感觉到,这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
做贼的人都有几分胆色,这婆子被吓得不轻,却还能拼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壮着胆子说道:“谁?”
这一声纯粹是为了壮胆,如果真的有人回答,那才是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呢。
谁知,角落里真的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接着是一个女子冷森森的声音:“这话,我该问你才是。”
婆子残存的最后三分魂魄顿时无影无踪,她竭力转过头,想要看清楚声音的方向,脖子因为僵硬,发出格格的响声,在半夜里听来分外可怖。
一个雪白的身影,背对着窗立在房间里,婆子看不清楚那女人的相貌,却能感觉到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你是什么人……”牙齿相扣的哒哒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摸到我了么?”那女人忽然又笑了,这笑声却让人听起来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才摸到的……那个毛茸茸的东西……
婆子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那白色的影子却步步紧逼,声音也是越来越凌厉,几乎要把她的耳膜刺穿:“你跑到我房里干什么?人家好吃好穿地供着我,你却要把我的东西都偷走!?”
婆子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到底惹了哪路神仙啊!?
难怪三小姐院子东厢房没人住,那几个丫鬟都住在冷飕飕的西厢房,原来是因为……
婆子灵光一闪,不顾命地叫嚷了出来:“狐仙娘娘饶命啊!都是夏芹那个丫头!她告诉我这屋子里有宝贝……我哪知道她是要赶娘娘走啊……娘娘饶命,真的不干我事啊——”
白影微微一滞,似乎怔住了。
内室里忽然又响起一个女子幽幽的声音:“妹妹何苦逗她?夏芹前几天不是还说要给咱们寻个新鲜的供品么?那就是她了。”
婆子听得肝胆俱裂,这屋子里竟然有两个狐仙!?
待回味过来内室里传出的话语的含义,婆子顿时惊恐地扑倒在地上:“娘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贪娘娘的东西了!求求娘娘,两位娘娘放了我,我保证每月来上供!保证比那丫头的更好更多!”
眼前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婆子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是管库房的粗使婆子,娘娘要什么,我都去偷了来给娘娘——”
说着又向内室砰砰的磕头,不知为什么,婆子觉得,内室的那个狐仙才更有决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