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一大早上在我院子里吆三喝四的,原来是二姐姐。”
兰秀迎上云秀慑人的目光,心头不禁一震,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自从白氏扶正以后,这个三妹妹怎么一天比一天厉害起来了?单说她这张嘴皮子,就连一向嘴上不饶人的兰秀也说不过她。
上次兰秀在这里就没有讨到好处,这次要是再不拿出点厉害瞧瞧,更要被云秀踩下去了。
兰秀想到这里,硬着头皮挺起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三妹妹这里连个规矩都没有!我也是看着太不像话,才替三妹妹说上几句。那丫头还是你身边的丫鬟,连点儿眼色都没有,今儿得罪了我,明儿就能得罪别人!我不替妹妹管教,谁还能管教她?”
云秀冷笑:“我身边的丫头,好不好也轮不到二姐姐来管教,就算我眼错没看见,她下面有嬷嬷,上面还有夫人,你又算什么人?再者说,谁让你没个动静就进来了,要不是我叫夏竹出来盯着点儿,回头丢了东西,我还做梦呢!”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兰秀是贼了,兰秀虽然蠢笨,却还听得出这意思,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谁是贼?”
云秀压根不再理会她,回过头去叫顾嬷嬷:“奶娘把我的东西收好,别让人拿了去,还得咱们自己房里赔补!前儿厢房里刚丢了一对花瓶,我还没个头绪呢!”
兰秀气得头脑一热,伸手就上来抓云秀:“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把话给我说清楚——”
夏竹见兰秀张牙舞爪的上前,顾不得主仆有别,刚要上前拦下,却见兰秀一脚踩在夏竹头前泼出来的脏水上,如今天气冷,又是早上,那水早已结了一层冰,兰秀站立不稳,竟然直接摔了结结实实的四仰八叉。
兰秀鬓发散乱,衣裳也扯破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云秀厌恶地看了在地上挣扎的兰秀,她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大冬天的坐在冰地上撒泼嚎哭,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正闹着,一个媳妇来传白氏的话:“安平侯府派来的马车到了,夫人请两位小姐这就过去呢。”
兰秀见来人,嚎叫得越发大声:“我也不活了,撕破了脸,大家同归于尽!”
兰秀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院子上空,便有几个婆子在院门外探头探脑,早有知趣的飞跑了去禀告白氏。
云秀看在眼里,却返身进了房,稳稳当当地坐好,等着一会儿的好戏上场。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白氏就带了淑秀等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兰秀正坐在地上下不来台,苦于无法施展,见白氏来了如获至宝,上前就嚎哭起来:“母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淑秀低头看了眼兰秀,只见她衣裳又脏又乱,发髻上的钗环东倒西歪,再加上哭闹,脸上的脂粉也混成一团,眼见是出不得门了。
月秀看了看白氏铁青的脸,刚伸出去想要搀扶兰秀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夏芹夏蝶忙上前见礼,刚才动静闹得太大,夏蝶躲在房里,夏芹也指了一事出去,现在见白氏来了,实在是躲不过去了。
白氏也顾不得斥责她们,直接问道:“你们主子呢?”
夏芹急忙跑进去回话,云秀这才姗姗出来,大大方方地给白氏行了个礼:“见过母亲。”
兰秀拉住白氏的裙角,哭道:“母亲,女儿好心好意来看三妹妹,谁知三妹妹却不知好歹,给女儿推了个跟头,这衣裳还是前儿您刚赏下的,您看看都成了什么样了……”
白氏厉声道:“住口!”
兰秀吓了一跳,连装哭也忘了,怔怔地抬头望着白氏。
白氏心情很差,见兰秀这副德性心情更差,今儿柳家那边的事还要哄着云秀才能做成,白氏自然是不会责备云秀的,一肚子火便全冲着兰秀去了:“叫你来看看你三妹妹,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德性?柳家的马车就在门外,难不成还要等着你一人重新梳洗打扮不成?今儿你也别去了,回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去!”
白氏为了扶正苦心经营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疾言厉色地申斥凌府的小姐。头里兰秀的话已经让白氏心情不爽,现在看了她这个模样,明知她是去不成柳家了,又见她胡搅蛮缠,多年来培养的耐心顿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