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赏衣裳又是赏头面的,难道白氏真的换了心肠,要认真善待小姐了么?
扫了眼夏竹捧着的衣裳首饰,云秀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看白氏方才的意思,表面看着一派和气慈祥,其实从口风里已经隐约露出了些许端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些东西,你回去好生收着,只怕过几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夏竹摸不着头脑,只得应下了不提。
两人刚刚走到院子外头,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这个老货,算什么身份,也敢来排揎我!”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白白说了一句,姑娘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
听到这几句话,云秀蹙起了眉头。
她的院子里如今只有一个顾嬷嬷和两个丫鬟,这吵闹不休的人,不是夏蝶又是哪个?
云秀进了院子,只见顾嬷嬷正站在台阶上头,左手扶着廊柱,右手捂在胸前,显然气得不轻。
夏蝶正站在院子当间,叉着腰背对着门口,只从背影看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姑娘我可是从夫人的房里出来的,岂是你这洗衣房里头的粗使婆子使唤的?你要是个知趣的,趁早给姑娘我赔个礼,要不我定要告到我姑妈那里去,非让她着人狠狠打你的板子不可!”
云秀银牙暗咬,缓缓走上前去。
顾嬷嬷看见了云秀,脸色顿时变了,忙上前行礼:“小姐回来了。”
夏蝶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走上前来,潦草地福了一福,脸上却仍是桀骜不驯的神情。
顾嬷嬷不知道云秀听见了多少,一时忐忑不已,攥紧了双手侍立在一旁。
云秀冷冷地扫了夏蝶一眼,沉声道:“进来!”
顾嬷嬷和夏蝶跟在云秀身后进了房,夏竹忙将房门掩上,这才给云秀奉茶上来。
云秀稳稳地坐在上首,抿了口热茶,说道:“刚才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是哪个?”
夏蝶立刻伸手指着顾嬷嬷,来个恶人先告状:“三小姐,就是这个婆子,一进来就说什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奴婢不服气,顶了她几句,她就不知好歹地吵嚷起来!”
云秀冷哼,直直地盯着夏蝶。
这夏蝶分明知道自己被抓了个现行,现下还敢当着她的面颠倒黑白,她是当真觉得云秀好欺瞒,还是仗着身后的靠山才如此底气十足?
夏竹偷眼看了看云秀的神色,说道:“没规矩!院子里有了什么事,自然要等小姐回来再处置,你就这么大呼小叫的,让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夏蝶素日是连云秀都不放在眼里的,又怎么会对夏竹服气,立刻反口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院子里出了事,小姐不回来,咱们就要被人欺负了不成?我可没学过这样的规矩!”
云秀一拍桌子,立时粉面含嗔:“放肆!”
夏蝶这才忿忿地住了口。
云秀沉声道:“你从小就在府里长大,又是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这可是一顶大帽子,奴大欺主,要是夏蝶这个罪名坐实了,就算是她的亲姑妈陈嬷嬷也保不了她。
夏蝶脸上的骄横之色略有收敛,下巴却仍然是高高的扬着,显然很不服气。
她来云秀的院子伺候也有好几天了,云秀虽然不大重用她,她却也乐得轻松自在。何况云秀虽是主子,对她却始终客客气气的,她越发觉得这个嫡出三小姐实在是个不成器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天天看着她拿大起来却放任不管。
可是见看云秀这雷霆暴雨般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将今天的事情含糊过去。
夏蝶虽然不驯,却也知道奴大欺主是重罪,要是她刚刚被夫人拨过来才几天就犯了这样的罪名,别说往后去伺候五小姐无望,只怕更会在夫人那里落下不服管教的印象。
见夏蝶不说话,云秀冷笑:“我也知道,让你来服侍我,却是委屈了姑娘。倒不如我现在去求求夫人,就把你送回去可好?”
这话虽然是夏蝶心里的真实想法,她却还没傻到家,真的一口应承下来。
夏蝶看了看夏竹带进来的一个包袱和一个匣子,看样子,这分明是夫人刚刚赏赐给三小姐的。
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抬眼看向云秀。
三小姐从夫人那里得了赏赐,回来就敢对她管教起来,这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