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低下头应了,顺便掩住脸上的笑意。
夏蝶跪在地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云秀将花样子珍而重之地递给夏蝶,说道:“眼看到年下了,你给老夫人绣一套心经,这可是极体面的差事,我是看你针线活好,又是夫人调教出来的,才把这活计交代给你,你可要用心才是。”
夏蝶微微颤抖着手,接过了花样子,刚要说什么,却又被云秀打断了:“往后这院子里旁的活计你也不必做了,只管绣好心经,便是头等大功。”
夏蝶苦着脸,只得勉强应了。
云秀忍着笑,说道:“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跟夏竹说就是了。”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直接告诉夏蝶,往后不要在云秀面前出现,有事情去找夏竹。
夏竹笑着替夏蝶应了:“小姐交代了,奴婢一定记在心里,往后夏蝶姑娘的活计,就让奴婢替她做了,也好让她安心绣心经。”
云秀这才满意地笑了:“你们肯人人争先,那我就放心了。”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压根就不给夏蝶开口的机会。
云秀扫了夏蝶一眼,道:“你这就去吧,还有一个月就到年下了,你可要早点完成才好。”
夏蝶捧着花样子,不情不愿地退出了房。
小姐也知道只剩下一个月了,让她要怎么才能独自绣完这一整幅的心经!?她的手又受了伤,不调养个几天都拿不起针线,云秀这不是难为她吗?
夏蝶回头看了眼云秀的房门,一跺脚,出了院子。
夏竹从窗边回来,说道:“小姐猜得不错,夏蝶出去了。”
云秀冷哼:“她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如此,咱们便这样……”
夏竹听了云秀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小姐这招果然高明,就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云秀笑道:“我打她的板子,是想让她收敛锐气,让她绣心经,是看她会不会因此对我畏惧。她既然不肯服我,还要去向夫人面前告状,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
夏竹一边说话,一边将白氏赏下的衣裳首饰整理好放进柜子,云秀看在眼里,想起今天白氏奇怪的举动,便转移了注意力。
白氏今天这个样子,倒是很让她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却又引起她深深的不安。
前世,她在府里不得父亲和祖母的欢心,白氏多番整治她,还故意压着不给她说亲事,直到她十六岁那年,才有安平侯府柳家上门提亲,门第既相当,她年纪又不小了,父亲也就答应了柳家的婚事。
在白氏带她去柳家之前,似乎就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还少见地赏了她新衣裳和新头面。现在想想,那分明就是要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好让柳家的人能看上。那些东西,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增加嫁入柳家机会的筹码。
一件新衣裳,一套新头面,就足以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云秀想到这里,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攥紧。
可是现在她才十四岁,怎么白氏会这么好心,就要给她说亲?莫非是……
云秀倏地站起身来。
前生她对白氏毫无胜算可言,白氏自然要把她留在身边,多压制几年,免得她早早嫁出去,利用夫家的势力对白氏不利。
可现在云秀已经渐渐开始在凌府立足,从上次锦秀命人砸了厨房以后,白氏大概就开始疑心云秀了。这样的嫡出小姐,白氏自然想要早点打发出去,免得留在凌府,将来要对锦秀的地位产生威胁。
白氏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现在的她不过是羽翼渐丰,白氏就急着要打发了她,这样急功近利,白氏一定会出现很多漏洞。她也可以借机让父亲认识到白氏的真实面目。
还有一点,白氏既然打算要把她嫁出去,那就是,她大概要提前见到那个将她踢下悬崖的仇人了……
云秀正思量着,院子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请三小姐过去说话。”
夏竹听到这话,立刻看向云秀。
现在的白氏,可真是越来越急躁了,不过是一点小事,这么快就又叫云秀过去。要知道,云秀可是刚从她房里回来啊。让凌府的丫鬟婆子们看在眼里,会怎么议论白氏?
白氏刚刚扶正,可正是巩固地位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她在云秀的身上可是分散了太多的注意力了。
不过这对云秀来说,可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云秀掸了掸衣角,笑着站起身来,看向正恭敬地等在门口的传话丫鬟。
“去回夫人,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