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在做什么!
在宫闱重重的皇宫之中,要一人性命尚且如此容易,更何况宫外,那简直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何况是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皇城内,疏落的路上,黑色骏马如招展的旌旗,变幻莫测。迅捷的风吹过面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不清骏马的影子。
出城门的时候,守军刚开口,一袭纤长的马鞭迎头劈来,狰狞的鞭子打在脸上,深陷入肉里。守军忍不住开口大骂,却在看到银色令牌远去的影子时,乖乖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一路上,马蹄如迅猛的风,凌空飞扬。水溶全身乖张的戾气,从身体每个细胞扩散而出。疾驰中,他乌黑的发丝散乱成一块密实的绸缎,飘洒在脑后。抓着缰绳的手,青筋暴露,绳子在他手中被拉到极致,马儿除了向前还是向前,在不能偏转半步。
狂奔了一刻钟,呼啸的风从耳边擦过,因为焦急,因为害怕,害怕来不及,水溶衣衫浸湿,发根也有了罕见的冷汗。仍然不见黛玉影子,连一丝她走的痕迹都没发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玉儿,你在哪!”
“玉儿,你在哪!你可知我正在发疯的找你。”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水溶有片刻踌躇,向左还是向右,他看不穿,竟然不知如何选择。
马儿累到极致,却安静的停留在原地,连鼾声都没有。一片枯黄的叶子零零落落自空中飘下,落在水溶左边衣襟上。轰然中,混沌被劈开,露出明亮的光,眼前的路瞬间明晰起来。水溶的心狠狠抽chu了下,狠劲一掌拍在马身上,得到主人命令,骏马奔腾,激起一地扬尘。
“玉儿,你一定要等我!”
…………
知会过飞烟营后,轩辕离烟虽放心不少,道也不敢完全放心,仍旧打起十二分精神守护在黛玉马车边,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一定是第一个觉察的。
途中经过条十字路口时,车轴不小心撞上块石头,马车震动了下,黛玉身子一阵颤抖,来不及揭开帘子,就对着轩辕离烟喊道:“殿下不能走这条路!”
轩辕离烟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柔弱中带着股凛然,危难之中仍旧能冷静自若,当下对黛玉敬佩又增加了几分。他一直都觉得这条路太过诡异,但是又说不上诡异之处,那只是一种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之下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为了不让黛玉与惠雅担心,他一直缄默不语,纵然有天大的压力,他都不想让她们知晓一分一毫,只想让她们安心。
他不知道为何黛玉也会有这般反应,心下惊奇,来不及多想,就传令将踏上左边路途的人马掉转过来,踏上右边寂静的小道。
看着快速回转的人群,黛玉紧紧抓着惠雅的手,企图从上面寻找一些慰藉,让她不要那般惊慌。如此只会惊扰轩辕离烟,让敌人有机可趁。
惠雅眼珠一直不停的在黛玉脸上转动,终于再也忍不住,她吃痛喊道:“呀!林姐姐你抓疼我了。”
黛玉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浑身激灵一下,惠雅刚叫出声就扔掉紧拽着得手臂。
轩辕离烟听到惠雅呼喊,一声透彻的嘶鸣尾音尚存,他人已经在马车前。
“怎么回事!”
黛玉愧疚的看了轩辕离烟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轩辕离烟一撇眼,黛玉紧攥起的手,像跟倒刺一样,刺的他心疼。
潺潺细流在两人间淌过,轩辕离烟一声不吭的守在边上,再也不肯离开。
惠雅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看哥哥阴沉的堪比木炭的脸,在看看全身紧绷的黛玉,她乖乖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一时孩子心性,惹出祸端。
黛玉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从杨紫来了之后,她整个灵魂像是被牵走一样,整个人恍恍惚惚,飘忽不定。全身心紧张的状态之下,她比平日里感官更加敏感。
危险的气息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她却束手无策,还是别人的包袱,她好恨,好恨如此软弱无能的自己。
待人马全部掉转过来,轩辕离烟正要走时,前面华丽的马车中一阵惨叫声惊天而起,紧接着是元春如厉鬼般凶残的怒音。
“全都给我滚!耽误了祭祖,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还不快给我回去!”
一踏上前去西山的路,元春暗自欣喜,这次她定要他们有去无回,全都葬身在荒郊野外。熟知还不到一秒钟,她的惊天美梦就被打破。人群以不可抑制的速度回转,她差点被气的五脏吐血!
踏上这条路,前面一公里处有片密密麻麻的林子,在那里设伏,就是在来上几倍人马,也让他们粉身碎骨。眼看到手的胜利被打碎,元春怎会罢休。
“都给我回去,皇上跟西山的惠允禅师说好的,要是今天到不了,你们死是小,轩辕成千上万百姓受苦受难,你们就是千古罪人,谁能担当的起!”
她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她就不相信这群五大三粗的土包子不会害怕。
“这就不劳贤妃娘娘挂心了!娘娘还是想想到了西山祭祖的事吧!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别说这些卫兵,恐怕就是娘娘你也难辞其咎!”
“你……”元春一时气结,轩辕离烟如狼的冰眸子中,迸射出死亡的绿光,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的疯狂,死人堆中奋起的击杀,压抑的揪心撕扯着她破裂的心,他都发现了什么?
轩辕离烟丝毫不给元春喘息的机会,犀利如刀的话再次朝元春射了过来。
“世人皆知贤妃娘娘‘仁慈’。”说道仁慈,轩辕离烟眯起眼睛,不屑的望了眼元春,接着道:“娘娘善名在外,草菅人命的事可别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娘娘是聪明人,贾氏一门上下几百口人可都绑在娘娘身上,这其中利害关系……”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元春怒目而视轩辕离烟,真恨不得一刀劈下他高昂的头颅。
想来元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片刻就恢复平静。掩藏住心底的愤怒,如若无事只人道:“能得太子殿下忧心,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贾氏,真让本宫受宠若惊。”
轩辕离烟在赌,他是在威胁。如果这女人敢耍半点花招,纵然她贾氏一门盘根就错,乃百年大族,他也定将他盘根拔起!
訇的一声,剑奴拔张中车帘被放下,那薄薄的帘子如堵厚实的墙,将两人隔开。元春看不透轩辕离烟金锁的心,轩辕离烟同样看不透元春紧闭的眼。
马车中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元春惨白的脸孔嫣然一笑,带着死亡的魅惑。
威胁是吗?倘若今日让你轩辕离烟活着离开,本宫还有命,我贾氏一门还有命。轩辕离烟,你未免把本宫当傻子!
纵然你只手遮天,对于一个连命都不顾的疯女人,本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扭转乾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