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虽然撇开头,灵敏的听觉与触觉还在时时刻刻注意着黛玉的动静。
这个女子纵然心痛到五脏翻腾,眉心拧成一团,依旧一身淡然,无法摧毁她身上的灵秀之气,反而多了份坚韧。
这情形跟主子还真像,都是群死要强的人。
黛玉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似地。纵然身形不稳,也许随时都会倒下,她也不愿如藤蔓,依附别人偷生。
“林黛玉多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姑娘!”
双腿虚软,黛玉还是硬撑着在原地站稳,不顾醉清风呼喊,艰难向前挪动脚步。
黛玉只觉得奇怪,十五年了心口从没疼过,为什么今晚会有如此疼痛的感觉,放佛被魔鬼缠身,半条命都没了。这疼痛来的毫无预兆,又是这般强烈,要不是她心智坚定,此刻恐怕早瘫倒在地上,是否一息尚存都是未知数。
醉清风站在黛玉身后,一双幽深的黑眸若有所思,定定的看着黛玉,看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历经病魔折磨后如何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出去。
现在他或许理解了,为什么当日仅一面之缘,生性冷漠的主子会救下她。这样的女子,即使一身狼狈,被困苦埋葬,依旧难掩其风华,这样的女子,主子如何会不心动。
黛玉走了没几步就停在原地,身子好重,所有的东西在眼前飞来飞去,若隐若现的灯火恍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下一下在眼前闪动。黛玉是通宵医理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心痛,这点症状还是知晓为何的。现在,如果不想自己太过狼狈,她必须坐下来。一抬头就看到旁边的椅靠,往常几步的距离,现在却如天河,摆在自己面前。
这可怎么办!
看着近在咫尺的椅子却走不过去,难道真的要这样倒下,让人看笑话?怎么可以!
常年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感官何其灵敏。心中记挂着水溶,想去看看他好不好,刚以转身,就发现许异样。大脑未经过思考,脚步早已跨出,待到回头的时候,黛玉轻盈的身子已经倒在他怀中。
对黛玉,醉清风一无所知,然而这是二十二年来,唯一让水溶另眼相看的女子,他怎敢怠慢。
撇过头,小心抱着怀中的女子,快步走向笼烟阁。
醉清风想了想黛玉之前的症状,似乎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们那般相似。
门被踢开的时候,云千阙显然大吃一惊。醉清风是知道治疗的过程有多艰巨,一不小心,水溶就会命丧于此。既然如此还贸然进来,肯定有重要的事。还好治疗已经结束,要不然这样被打断,后果不堪设想。
床榻上的水溶眼睛疲惫的闭着,鼻梁骨深深的印迹就是疲惫的写照。乌黑的发丝散乱在素白的枕头上,一张脸更是憔悴不堪。纵使被病痛折磨这,依旧不损他一身风华,沧桑感掩映下,整个人真实不少,不像往常一样,即使就在眼前,依然遥不可及。
觉察到有人进来,在醉清风抱着黛玉走到云千阙身边的时候,水溶紧闭的双眼像是等了好久似地,突然睁开。子夜般乌黑的眼珠紧紧盯着黛玉,带着欣喜,带着怀疑,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怎么了?
水溶双手撑起身子,靠着枕头,坐起身子,道:“清风,她怎么了。”微启的嘴唇,只一句话就耗去太多精力。
醉清风第一次没答水溶的话,对着云千阙道:“阙,这位姑娘突然晕倒,快看看她怎么了。”说完将黛玉放在一边的摇椅上,不动声色退到一边。
醉清风没叫出黛玉名字,跟了水溶这么多年了,他并不想水溶误会什么。
云千阙看了看摇椅上的女子,顿时也是一片惊讶。
这,这……在看这症状……
云千阙手指刚一搭上黛玉脉搏处,整个人犹如摸着烫手山芋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奇怪!太怪了!妄他云千阙号称狂医,这样的脉象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溶,她……她……”
水溶极力掩饰面部表情,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早在云千阙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云淡风轻,深如黑潭的眸子一动不动停在云千阙脸上,生怕错过一点细微的变化。
云千阙的医术水溶从来没怀疑过,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这结果……
他整颗心犹如处于冰火之中,被冻结,被煎熬,冰火两重天,在寒与热中穿梭不断,周身血脉也开始不稳。
“溶,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疯疯癫癫的道人说过的话!”
水溶张开掌心,苍白的手指在掌心摸了摸,陷入沉思。
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和尚道士的话能信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音讯全无,他也早就放弃了。
水溶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什么。
精明如水溶怎么会想不到云千阙此话的目的,难道说?
“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云千阙见水溶一脸期盼,不忍泼他冷水,抿了抿唇角,咽下口唾沫,深吸口气道:“溶,和尚道士的话岂可尽信,你什么时候也相信那些和尚道士的无稽之谈了。”
云千阙似乎有点底气不足,说完后立马撇开头,不敢看水溶。
被水溶精明如水的眸子盯着,有种chiluoluo,洞穿一切的感觉,这让他越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