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籁之音响起,乌纱帽的人瞬间倒下一大片,少说也有一二百人,人群里的还少,台子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颇为壮观。
郎月两手同时挥动,一手甩出玉佩,救了柳二姑;另一手使出毒药,放翻乌纱帽和他最亲近的四五个心腹。一切,都在眨眼间,世道,就这么变了。
出尘的仙女儿,笑眯眯的站在柳二姑跟前,轻飘飘的拿下她手中的匕首,无辜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纯洁和深邃的叹息,还有三分赞赏。
“大姐姐,人活着不容易,赶紧准备应对,否则只怕还是难逃一死。”郎月云淡风轻的笑道,一种与年龄身份极其不合的从容大度和威仪,震慑了所有人。
虽然才刚见到乌纱帽身边带着这么一个绝世美人,但性命攸关之际,天色昏暗之时,众人并未太过注意到她。这个时候,随着一轮明月高悬,月光下,这一身霓裳,这一阵芝兰香,这一声天籁,这一脸坦然……整个栖凤山所有的生物,集体陷入梦境!
郎月早就习惯了如此状况,挥手在柳二姑眼前晃了好几下,淡笑道:“情况紧急,先别发呆了。这里好几万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呢。”说完转过来冲着台下众人笑道,
“傻帽私通逆贼,以你们的性命为要挟,逼王虎出兵,背黑锅,以此献媚讨好某些人。你们只要安安静静的等着,事情很快就会见分晓。左右闲着,先让罗金凤给大家说说,傻帽刚才到她屋里都和她说什么了。”
“你是谁,是仙女儿吗?”台下无数老人和小孩首先发问。对于仙女儿,他们都有着无比的崇敬,想来仙女儿也不会害他们的。
“你怎么知道……刚才乌纱帽找我了?”
罗金凤相当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难道她真的是仙女儿,否则怎么会知道刚才的事儿?而且,她究竟是何意?既然跟着乌纱帽来,又为什么将他们的人都放倒了?还有她的手段,谁都没看见她究竟怎么出手的。似乎除了仙女儿,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
借着夜色,阮皓天的本事这么容易就被毫无警觉的人识破他也就不用混了,郎月暗暗瞥了某人一眼,一点儿感激都没有。瞅了罗金凤一眼,淡淡的道:“说你的,少罗嗦。”
冷冽的眼光,透着迫人的威势。罗金凤忍不住打个寒颤,赶紧转过来对着台下众人道:“这位仙女儿说的没错。刚才乌纱帽是找我去了,让我跟他,会给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跟我抱怨说他这个军师没有权利。”愣了片刻,女人神色凄凉,悲愤指控道:“也许大家都不知道,虎哥这次出兵是做什么去了,只知道是件儿大事,具体是什么,除了乌纱帽……”
郎月直接干脆的打断道:“直接陈述傻帽的话,原话原说,少评论!”
众人又被雷了一回,傻愣着,准备听那件儿“大事”。
罗金凤咽了咽口水,大胸脯高低起伏,十分诱人:“是,这事儿就是刺杀皇上。乌纱帽说,‘别说他有没有本事抓活的,就算有,人家让他抓活的吗?多好的机会有人背黑锅,你以为会有人放过他?就算抓了活的也会立刻被人抢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照此说来,他是早知道前因后果的,连人家的算计都知道,而虎哥自己却不知道,究竟谁是谁非,大家难道还不清楚吗?贼喊抓贼,不仅想和虎哥争权夺利,而且心更大,想着当什么知县。大家好容易安定下来……”
“行了行了,别继续评论,明白人自然心里清楚。”郎月强悍的打断她话头,高声道,
“现在时间紧迫,请赶紧动手!第一,立刻找妥当的人去山口接应。刚才已有上千人去堵路,就算王虎平安回来,只怕也进不来;更何况时起突然,出人意料,他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他未必舍得对乡亲下手。第二,立即封闭栖凤山所有可能的出口和边线,以防傻帽的人逃脱。一旦消息走漏,你们也活不自在。第三,赶紧让人搜捕乌纱帽的人,一个不漏。”
来回转了一小圈儿,踢着乌纱帽,郎月淡笑道:“能耐倒是不小,唱戏也没你唱得好。柳二姑,别发傻了!除了这几个外,别的都砍了!除非……”一扫台下,郎月诡谲的娇笑道,
“想来家里有人图谋不轨,家里其他人也未必知道。因此,这些和乌纱帽沆瀣一气的,他们的家属都给我听着。第一,全家立即站出来认人;第二,交代出同党,包括他们平时都和谁走得近;第三,确认是否还认他们。如果不认,直接砍了!”
冷漠的口气,比夜风还要凉。一件浅蓝色的披风,从天而降,落在郎月肩上,裹住她娇小的身躯,月光下看起来那么柔弱,却又铁骨铮铮!孤单的影子,有着惊人的魄力。
柳二姑和文通齐齐傻眼,但又立刻明白过来。常年生活中惶恐不安中的人们有自己独特的自觉。不论郎月是人是仙,至少这个决定是眼下对他们最有利的。栖凤山人多地广,稍微有疏漏,后果不堪设想。
“老家伙们,和我走,接大哥去!誓死也要把大哥接回来。”文通直接扛下第一件事儿。
“慢着!”郎月一个挪步闪到他跟前,怒目相向,“让罗金凤去!你性子太爆,这个时候激动不得!都是乡里乡亲,很多只是受了蛊惑,并非存心作对。罗金凤,带上他们的父母,先讲理,讲不通再动手不迟。见到王虎让他先等等,千万不可莽撞!”
“我……”文通涨红了脸,看着这仙女儿发怒,惊疑不定。
郎月挥挥手,让罗金凤带着人先走,这才看着文通和柳二姑道:“文通,你带人四处巡防,一处不到,剁一个手指!你性子暴虐,见了负隅顽抗顽固不化的尽管往死里打,酷刑也可以。但是安顿好后尽快回来,这里还有别的事儿。”
“柳二姑,王虎不在,按说是你大嫂为母,坐镇中军。”看着文通的背影,郎月从地上捡起几瓣碎玉,摇头叹息道,“好好的一块玉佩,就这么碎了。记住,要赔得!”狡黠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女人,娇笑道,“立刻下令安抚众人,将我才刚说的赶紧做。别的一会儿再说。只要还活着,有的是功夫解惑答疑。”
柳二姑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天堂之光,和其他人一样,都不由自主的听从郎月的安排,不论心下存着疑惑,做起来都非常自然。
几个老人哭哭啼啼的走上台,跪在郎月脚下求道:“求仙女儿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只要知道的事情我们自己说出来便是。只求仙女儿看在我们骨肉一场,放他一条生路吧。”涕泪交零,磕头求饶,白发人悲黑发人,情状凄惨。
郎月仰头冲天,一边儿数着星星一边儿淡淡的道:“刚才他们助纣为虐你们怎么不站出来求情?他们对付王虎一家人的时候,你们都傻了?求情……哼!”张口吞下天上掉下来的野果子,(自然是某人和某人的杰作),看着众人一愣一愣的眼神,淡淡的道,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会给他们、给你们一个机会,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啰嗦,别想隐瞒。你们几个审问的也记住:要知道他们都和谁联系,如何接头,见过谁,下一步的计划。最重要的,是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都看清楚了,如果谁眼里有一丝不满或者怨恨,就剁一只手;还不知悔改,就砍一条腿。再要反抗……想来不用我多说了,每人一个葱花饼,自己撞死算了。如果……”郎月忽然话锋一转,扯起唇角阴狠的道,“想包庇隐瞒遮掩的,还有想欺骗糊弄心存侥幸的,都先想好是准备干脆的死,还是生不如死。我心地善良,但我有两个哥哥,脾气可不大好……”
一阵风吹过,吹熄许多火把,一股阴森的凉意窜上人的脊背。众人凭空打个寒颤,好好一个仙女儿,如此狠毒不说,竟然还有两个脾气更不好的哥哥,“生不如死”!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