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中,红花飞舞处,一袭白衣似雪,款步徐行其中,说不出的轻盈和灵动。
郎月心头一动,赶紧拉着阮皓天等,轻手蹑脚的跟在后面,一边儿悄悄商议。
“肯定是天下第一秀才玉公子甘堇饴。大林,比过他,才能算文武双全。”鱼儿低声道。
“听说他最擅长的是柳笛和兵法筹算。至于诗词,更是他的天赋,在他看来不过信手拈来之物、纨绔奢靡的玩意儿,因此寻常并不太作。但如果真有好的,他也会很喜欢。”某警察叔叔赶紧提供独家秘闻。
“擅长柳笛?倒是个怪人。人家恨不得将古琴玉笛等风雅的东西都搬回家去,他却好这玩意儿。有个性,我喜欢!”郎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大致上有路数了。
“大林的木叶吹得很传神,绝对能将他柳笛比下去。”鱼儿刚开头,就被那句“有个性,我喜欢”给吓到了。这玉公子,这肯定是个强敌,怎么办?
“酷哥哥,你会不会做尺八?我先让他追我,一会儿你给我弄截竹根来,我今儿非将他比下去不可。至于兵法,那重要吗?赵括纸上谈兵,天下无敌,最后竟至四十多万兵被活埋。我懒得跟他比那没用的玩意儿。”郎月抬起俏脸看着阮皓天,春光烂漫,应该烂漫些才是。
“你会尺八?”阮皓天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郎月,仿佛看到了山顶洞人一般。
“觉得好玩,学过一阵。酷哥哥会做吗?我记得昨儿咱们去的那地方有些桂竹很适合做尺八,你帮我做一支来,好不好?”昨儿郎月就留心了,尺八很少有谱,音域和境界都非常广远,可以随演奏者的心境和技巧灵活多变,很合郎月的性子。
“师父会两首曲子,我见过,帮他做过,但是我学不会。”阮皓天有些惭愧,又无比崇拜的看着郎月,眼光甚是炙热。
“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桃林里,一会儿让那小子追我,你看见就给我送来。杏儿哥哥,我一会儿让玉公子追我,你帮我护驾,好不好?”见树底下有些地方还未曾干透,郎月狡黠一笑:想想玉公子一副极清高的样子,发飙起来一定很过瘾,绝对和周围几个不同。
四人叽叽咕咕商议了一阵,如此这般说好,阮皓天极其不舍得的松开手,朝后方兜了个圈子往山上去。刑胜和鱼儿都一脸狐疑的看着郎月,眼里满是哀怨,心下暗自腹诽:难道我们几个天下最帅的男生陪着你还不够吗?还想要几个男生呢?
郎月无辜的眨眨眼,摘了片大一点儿的桃叶,拐个弯绕到玉公子侧面便悠扬的吹起来。
竹叶偏于轻灵,桃叶略显厚重的质感,此时更适合郎月男装的身份。
一曲改编版的《风情节》奏响,宛如桃源精灵的协奏曲。婉转的音符随风吹散,桃花含笑,百鸟欢歌,不过片刻,连河水汩汩声都能听见,和在一起,正是天籁,让人欲罢不能。
玉公子正在桃林漫步边走边沉思,寻找灵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曲子,瞬间便将他的魂魄勾走了。不自觉的,追寻着忽远忽近的声音,总之不远处,却总有抓不住。
“哗哧……”
一不留神,脚下一滑,玉公子一跤跌入旁边一个引水地沟里。脚下软泥很烂,又事发突然,旁边并无攀附之物,玉公子顺势整个儿落进沟里,犹如大母猪滚烂泥浆,要多那啥就有多那啥。一身白衣成了黄花衣,形象,很是“有个性”。
“这位小哥哥,你在做什么?”
木叶不知何时停了,一个娇俏的小人儿站在不远处,脆生生的问道。声音里没有关心,没有取笑,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只是见事问事,却十分悦耳,带着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就想再摔一跤,好让他在问一次。
玉公子沉醉在木叶乐音之中,还未回过味儿来,硬是错过这好听的天籁之音。
“这位小哥哥,你失足了?”
可爱的小男孩,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甚是奇怪的看着泥沟里的玉公子,仿佛看一棵根雕似的,心下疑惑:小哥哥,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还在回味“失足”的滋味儿,不能自拔?
某桃树后面躲着的鱼儿快要憋笑憋死了。
人家那么狼狈的坐在黄泥坑里不是“失足”难道还是练功?亏某郎还一副“你似乎摔跤了,恩,摔跤了”的表情,那么自然,纯洁的犹如天上的白云。
“这位小哥哥,我说话你有听见吗?你是不是摔跤了?”
小男孩略微皱起秀眉,很是困惑:明明是大南瓜落地,为什么脑子也秀逗了呢?
桃叶的袅袅余音总算散尽,玉公子一个激灵,猛一抬头,再低头,再抬头,再低头……兲呐!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桃林要风情节才让人进来的吗,这会儿怎么会有人?这……岂不是要让我英名尽毁?!
似乎不对,玉公子柔柔眼睛疑惑道:这个小男孩,看着不像是人,而像是仙童,她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嘲笑我吗?还是另有所图?看着不像,她纯净的双眸,比清源河还清澈。
不远处两棵桃树花枝乱颤,快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会憋出内伤的。
收到郎月的警告,刑胜无奈的扮个苦相,颇为同情的看着某公子,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点,如果这会儿有许多人看着就更平衡了。不过,刚才郎月的曲子吹得着实不错,也难怪某公子会被蛊惑,被带到沟里去都心甘情愿,还“恋恋不舍不舍的上来”。
“这位小哥哥,你要起来吗?你妈妈呢?”这位小哥哥在打量什么呢,某小朋友歪着小脑袋,眼里满是困惑,和好奇,也不听的打量起他来。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秀才玉公子,啧啧啧……“秀”和“玉”二字,绝对是他的精髓,也让他阐释的淋漓尽致。气质实在秀气,绝对是秀才中的绝品;品貌比宋玉还“玉”,整一个玉娃娃,精致润洁的让人不忍心碰到,唯恐摔伤了。呃……原谅,刚才的“摔”,呃,呃……反正摔都摔了,没碎就好,啊,没碎就好。郎月心里不停的忏悔,颇为懊恼。
玉公子打量半晌,总算明白了个大概,赶紧爬起来,地沟实在是滑,差点儿又摔一跤。
某小朋友实在过意不去,忙绕过去将他扶住,到一旁略微干燥点儿的地方站定,顺手“牵”了块玉佩来。松开手,估摸着安全了,才晃着手中的玉佩道:“这位小哥哥,你知道这个玉佩是谁的吗?我在这儿等了两天,也没人来认领,再没人我就交给杏儿哥哥了。”
捡到东西交给警察叔叔,对吧?
玉佩?双衡比目玫瑰佩?
玉公子瞟了一眼便认出来,脑子一愣,颇为疑惑:这玉佩我一直随身带着,怎么可能会丢掉?容不得多想,还是先要……还没想玩,一抬头,跟前已经没人了,不远处一个竹青色的小身影不紧不慢的走着,飘逸的像小仙童。
玉公子使劲儿眨眨眼,顾不上一身泥浆,便赶紧追上去。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郎月避开烂泥地,照着脚步声的轻重和风声大小,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边儿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做工倒是精巧,玫瑰色的玉佩,似乎也很少见。只是,为什么是双鱼?还贴身放着,难道他已经有意中人?趁着风情节来幽会?那他参加精英大赛做什么?
一股没来由的酸梅汤味儿从胃里翻出来,郎月双眼一热,一咬牙:既然如此对我,就让你再出回糗,以解我心头之恨。恨!
“小兄弟,那玉佩是我的,多谢小兄弟归还之恩。”
玉公子追了一小会儿,心下疑惑:不论我跑的多快,怎么就总差那么几步?如果她再不停下来,自己大概会累死的。
哼,叫我,没听见。郎月心里赌气,脚下不经意的快上两步,距离又拉开了。
“小兄弟,等等。只要你归还玉佩,我可以给你同价的谢仪。”
玉公子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脑子里依旧想着:人家等了两日要寻找失主,如此善良可爱之人,我该如何感谢她呢?“谢仪”实在有些俗,别的又实在没有更合适的。结为兄弟?她可是个小厮耶,而且才不要随便和人结交。
谢仪,我不稀罕。郎月在前头皱皱鼻子,暗自腹诽:姑奶奶我稀罕有人“追我”,你就辛苦辛苦吧。
“小兄弟……”不行了,快累死了……再追一会儿,玉公子感觉都快要断气了。
啧啧,真是个秀才,才跑了多会儿,就不行了?郎月头也不回的继续YY:不行也得行,就看你有多在意这玉佩。
如此又一前一后追了片刻,感觉到某公子实在有些痛苦,郎月才小心肝软了一下,准备找台阶下。一抬头看见阮皓天正远远的飞来,有了!赶紧高兴的挥着小手大叫道:
“酷哥哥,我在这儿呢!”
郎月一边儿叫,一边儿激动万分兴奋无比犹如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一般,用尽全力飞快的沿着直线跑去,心下担心玉公子未必能如刑胜那般追踪到她。
乍一听得郎月如此热情的叫他,阮皓天浑身一颤,虽然不明白状况,看样子也能猜到某郎肯定又做好事了;但心里依旧比吃了三十斤蜂王浆还甜蜜十五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远远的听得清楚,脚下用力一点,片刻便飞到她身边。抱起她继续飞上枝头,得意非凡。
刑胜和鱼儿远远跟在,自打听见郎月叫,两眼一黑:情况不妙!醋罐子又开封了。
嗯?
玉公子累的只剩出气没了入气,脑子忽然嗡的一声,停下来一看:桃林里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男人?而且,前后都有,都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样子,都……
“酷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找你呢。”郎月搂着他脖子,甚是亲热,一回头,看见地上愣在当地的玉公子,居高临下的惊叫一声,疑惑不解道:
“这位小哥哥,刚才是你叫我吗?我还以为是我鱼帅哥哥和杏儿哥哥呢。……你找我……有事儿吗?还是……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