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歇一会儿,郎月又细细计划了一遍。睡了一小会儿,就将上夜的艾清叫醒,让她悄悄去备了个褡裢袋。褡裢袋里放着水筒和干粮,还有些散钱;让特意她准备个香囊,用来遮掩特招摇的体香;又要了套给小厮们做的新衣裳。
水筒,也就是两个细竹筒;干粮,不过是些糕点干膜饭团之类的,味道不错。
散钱……这里如今流通的是两铢钱,轻巧方便;六十个为一串,十二串为一贯,等价一钱金子;十二贯等价一两金子;不流通银子。一个钱市面上大概能买半升米,或者两个包子。艾清给郎月拿了两串整钱,又抓了两把散钱,另塞给她几个金锭,管保她能做个大爷。
接过衣服一看,郎月不由得感慨:林府真不是一般的多金,连小厮的衣服用的也是细布。小心的将那袍子裤子穿上……呃……这裤子没腰,得拿腰带系上。暴汗,这可真麻烦!
赶紧问艾清要来针线筐,郎月自己动手,将裤边内卷,里边放根绳子,既方便又舒服。这里没有又细又结实的布带,锁边是来不及了。那就……用绑头发用的金丝带吧,姑且大材小用,反正这东西这儿多的是。
没想到当年学会剪裁一技还有用武之地,郎月小得意一番。等内裤外裤都拾掇完,更鼓已经敲过五下,天色已经微明。穿戴整齐,脑子里盘算着回来闲了就自己动手将所有衣服都改装一遍,一边儿又催着艾妈妈给她梳妆打扮。鉴于林琅浩瀚如宇宙的影响力和杀伤力,要出门最好还是女扮男装,安全方便。
“小姐要不要照镜子看看合不合意?”系好冠带,大功告成,艾清小心问道。
这么快!郎月回头冲艾清眨眨眼,摆了个绝酷的pose。
不知道艾清用的什么东西,这会儿郎月绝世的容颜改了三分。脸部线条硬朗了好多,配上她天生的三分威严,气质上已经很接近男生。鼻翼两侧有些不是很明显的雀斑,额角和下巴也多了三两颗痣出来。而且她原本就属狼的,打小就是个小子脾气,甚至说话声音都很粗,装起来也不费劲儿。
郎月皱着鼻子摆出一副大爷样子,心里狠狠的想着:人活一世,何必那么辛苦。坚持,有用么?有意思么?这人世,不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么?功名利禄算个屁,我偏要玩个够,将两辈子的都补回来。既然长得这么祸水,不好好利用一下,如何对得起自己?
“不看了,脸不都是给别人看的吗?”郎月心里充满激情,难得有了空闲和心情,非常期待。全天下的选夫大会呢,不少的帅哥美女,少了自己怎么能行?
不过不照镜子真正的原因是,郎月已经看过美老妈和帅老爸,而所有人都以为她美得毫无人性。这要是一照镜子,发现事实果真如此,然后自恋至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小姐,真的要这么出去吗?老爷夫人会担心的。”闹腾了大半夜,艾清还是不放心。
“不要紧啦,老爸知道的,老妈肯定也会知道。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又不出远门,不过随便出去转转,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郎月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心中盘算着,头一次踩点当然要适可而止;等翅膀硬了,再考虑飞得远点儿。
“吃过早饭再走吧。”艾清又怜爱的道。
“不了,早点儿出去,被人看见又要多事。”郎月目前一点儿底都没有,可不敢将自己摆出去当靶子。
“凡事要多加小心。虽然咱们归林府民风淳朴,可最近外来的人太多。若是遇上不合意的,就说你是隐源山的人,是出门找药王洞的人的。天底下的人多少还给咱们三分薄面。”艾清又将郎月的衣服理了一遍、褡裢袋检查一回。
郎月一遍遍的点头,眼瞧着天大亮,估摸着角门已经开了,便赶紧出来。艾清吩咐个小厮来悄悄将郎月带走。拐弯抹角,饶了好几个圈圈,甚至感觉出了三道围墙,才来到外头。
“小姐,午时前我当班,午后我就一直在这等着。小姐累了就赶紧回来。”小厮站在门口,看着朝阳下的郎月一下子从阴柔秀美的玉女变成阳光潇洒的金童,眼珠子半天也转不过弯儿来。
“知道了,多谢。”回过头,踏着阳光,脚步也轻快起来,郎月半闭着眼睛呼吸着这不知道哪个世纪最纯净的晨风,只觉得……此时此刻,最大的想头,就是——活着,真好!
隐源山是一座并不算太高的石山,但很有特色。
北面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登,形成天然屏障。
南面石山表层有一层肥沃的积土,适于植物生长。自山腰往上,大树遮天蔽日;山腰到山脚,以茂盛的果树花木为主,此时各种花儿开得正好,风一吹,花瓣落,如雨。
东西两侧略微往南拐过来,仿佛沙发扶手,和从北经东往南流过的清源河一同围护出一块天然宝地,俗称聚宝盆。不论在风景还是风水上,都算得是上上选。
林府正建在这聚宝盆之中,雄浑质朴。除大门四平八稳方方正正外,稍远些的围墙甚至门户,都各具特色,高低错落,大多着情势,别有韵味。院墙下的各色花儿,此时也是一片姹紫嫣红,开得正好。晨风拂过,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林府正大门一条青石铺就树遮花绕的大道,足有一丈多宽,直通外面大道。
郎月从东角门出来,就见到一个玲珑的小楼,上面挂着牌匾,唉……“琅楼”,回头非要设法把这名字改了不可。从角门顺着琅楼往东,有一条三四尺宽的白玉石路,泛着晨光,有种调皮的灵动。白玉石路一头连接到青石大道,另一头蜿蜒曲折往清源河畔而去。路两旁各色花儿争奇斗艳,勤劳的蜂蝶也已穿梭其中了。
郎月高兴的一蹦三跳小跑了一会儿,又斗了一会儿蜂蝶,回过头来看一眼已经半隐在山后的林府,才哼着小曲儿开始打量着清源河畔,这个一年一度最隆重的风情节主要活动地点。
清源河应该算是中小型河流,河面宽约十丈,靠近隐源山这一段河水清澈,水流平缓。上下游各有一座桥,上游建的是一丈多宽的石拱桥,下游是用渡船铺成的浮桥,一动一静,各具特色,相益得彰。
靠山这边的河岸略顺着山势,比较陡峭,岸边各种高大的树木,间杂着一些桃李杏树,此时也已成一片花林。但树木杂乱,树下河岸也不曾修葺,很不安全,显然并非主场。
河对岸,一排柳烟后面,一片嫣红,如云似霞,直达天际。风起时,朦胧中,像雾;更像,梦,一场春天的梦。喜欢yy的人,自然也可理解为春梦。
对,那就是梦的起源,桃红。
兲呐!该不会是为了风情节竟沿着河堤河岸种了这千万亩数以十万百万计的桃树吧?!
郎月嘴巴张得老大,比第一次在纽约街头听见小黑用标准的河南话和她吵架还震撼!
老天,当视线越过波光粼粼的河水,所看见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红,轻盈的,娇媚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