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苦苦求饶,郡主却不停手。眼看着老奴就要不行了,这时白锡氓才匆匆赶来。
“你在干什么?!”
郡主嬉笑着,几步跨到白锡氓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说道:“我在替你管教家丁,这些个奴才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尤其是这个老奴!手脚不利索,做事慢吞吞,看着就来气!”
白锡氓向来善待奴才,从没有打骂体罚之说,就算是犯了错也只是说几句便过去了,府里的奴才们也都尊敬主子,尽心尽力的侍奉着,主子与奴才相处的一派融洽。
所以,当白锡氓看到老奴伤痕累累时,眼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忙上前扶起老奴,说道:“王伯,赶快起来去敷药,最近好生歇着,不要干重活。”
谁知王伯并不敢起身,并说道:“谢二皇子关心,老奴撑得住。”
见此,白锡氓有些恼怒,冲着郡主说道:“他只是个看花的,需要的是细心和耐心,不需要你们民族的蛮力!何况他已经上了年纪,你怎么忍心下手如此狠毒!”
郡主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既然上了年纪就赶紧告老还乡吧,我可不养没用的东西!”
白锡氓原以为郡主不过是娇生惯养,有些刁蛮而已,无伤大雅。可是今日看来,她还如此的恶毒和不通人性,当即便对她没了耐心,“你真是不可理喻!”
继而转头对着王伯说道:“王伯起身去就医,这是命令!”
从没见过主子这般生气的王伯,立刻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谢二皇子,奴才遵命!”
“还有,”白锡氓接着说道,“这个府邸是我二皇子的,所以你们只需谨遵我的命令就好,其他人的话无需放在心上!”
一众下人齐齐答道:“是!”
白锡氓的话让郡主的颜面荡然无存,这不禁让她恼怒起来。一个人‘蹭’的一下冲了出去,对着一堆花草大肆扬鞭。
眼看着悉心照料的花草就这样被糟践,白锡氓也是忍无可忍了。一个箭步飞过去抓住了鞭子的另一头,紧紧地握着,让郡主动弹不得。
郡主气急败坏的想要挣开,白锡氓却猛地松手,郡主便倒在了地上,当即哭闹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白锡氓看着郡主胡闹的样子,心塞极了,准备准身就走。还好巧旋及时拦了去路,“二皇子,这样怕是不好吧,毕竟她是郡主,您就算为了德妃娘娘着想,也该去安慰一下,免得外人说闲话。”
听到这番话,白锡氓也停住了脚步。巧旋说的没错,此次联姻的目的,他比谁都清楚,尽管郡主这般无礼,他也只有暂且忍着。
白锡氓离去的背影,让郡主哭的更凶了,且嘴里念叨着:“白锡氓你这般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父王取消联姻!”
果然白锡氓又回头走了过来,说道:“今天对你动手是我的不对,可是此事你也有错。我保证以后不再随意发脾气,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能再这么胡闹,尤其不能再出手伤人!”
看着白锡氓道歉,郡主很是享用,却对他的要求充耳不闻。见白锡氓又要离开,她只好慌忙答应:“知道啦!”
白锡氓看到她坐在地上,手揉着膝盖不肯起身,便上前查看,果然是一块青紫。
而接下来的举动让郡主受宠若惊,让众人惊愕。只见白锡氓一把抱起郡主,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吩咐一旁的巧旋:“巧旋去拿些跌伤药和一套换洗衣物,送到郡主房间。”
巧旋敛眉,答道:“是。”
离演奏还有一些时辰,我与白掌还在香隆里练习。这是一首新的舞曲,仍旧是由我填词,白掌谱曲,再加上一小段舞蹈,舞蹈由舞姬们演奏。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一行人正在紧张的练习,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与白掌弹奏期间,羽衣甘蓝与小连翘不知何时已到来。两个人风情万种的走到我们身侧,笑道:“今日可真热闹,白掌与玉簪也在练习呢。正巧,我与连翘姐也要为了明日的合奏而演练呢。”
说罢两个人便自顾自的演唱了起来,羽衣甘蓝空灵的嗓音与小连翘魅惑的舞姿合在一起,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如果说,我与白掌的合奏带给别人的是感动,那么羽衣与连翘的合奏便是完美,无可挑剔。
就这样看着,几乎忘了自身的任务。忽然间,我清醒过来,这本该是我们的演奏场地,何以她们过来作乱。
我忽的站了起来,三两下用粗犷的琴音打断了这场合奏,说道:“阁下的演奏确实够美,不过还请到别处合奏,我们还需要练习。”
羽衣甘蓝哼笑一声,说道:“香隆是姐妹们共同休息的地方,为何我不能在这里放歌?而近日,我偏偏要在此处歌唱,你能奈我何?”
“没想到羽衣甘蓝不仅哄男人的技术高超,就连不讲道理也是让人无可奈何,恩?”
她总是这样爱到处找茬,又没有理由,偏偏遇到我,一两句便能把她塞的哑口无言。
小连翘面带不屑的说道:“小蓝,何必跟这种落魄的人动怒,自降身份。我们自管练习我们的就是。”
看着对方如此无礼,白掌也有些恼火。可是转念一想,毕竟与玉簪的地位已大不如前,还是不要四处树敌的好。白掌拉着玉簪的手,示意她不宜多说。玉簪也自知,不再多言。
白掌说道:“既然二位喜欢此地,尽管在此练习就是,也没何不妥。大家都是为了楼子效力,说起来都是姐妹,为此等小事伤了和气真是因小失大。二位还请自便,我等还有演奏,就先离去。”说罢便拉着玉簪匆匆走掉了。
白掌这一番话倒显得羽衣甘蓝与小连翘太不识大体,为此羽衣甘蓝气的破口大骂。而小连翘则暗暗抓紧了手帕。
刚才在香隆发生的不愉快真是让人心生恼怒,被白掌那么一劝说,心头才平息一些。我与白掌暂时分开,准备各自梳洗,打扮一番,上台演奏。
正当我在沐浴的时候,忽觉得屏风外一阵动静,似觉不妙,正要起身穿衣,却有人影冲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那日施暴未遂的马大人,当即惊慌不已。
在楼子里混迹多年的马大人,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艳丽脱俗的姑娘,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玉簪姑娘。待看清了面容后,马大人乐得像是升官发财般不知所措,直嚷嚷道:“玉簪宝贝儿,你别怕,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端坐在水池里,把身子深深埋在水底,怒道:“你是如何进来的!”虽说城之秘密是青楼之地,可是花魁们休息的房间依然是有保障的,没有老鸨和本人的允许外人一般是靠近不得的。这马大人显然是有人故意引进来的。
看着美人气恼的样子,马大人不但不怒,反而笑的更开心了,说道:“这还得亏了小连翘啊!宝贝美人儿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动人,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好个小连翘,竟然这般设计我!若下次相见,定要还他两个巴掌!可是,眼下瞅着那马大人越逼越近,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子老鸨正在招呼客人,而白姐姐又在梳妆打扮。最能相救的两个人都不在,我急的额角冒汗。
正要抬手拭汗,忽而对那马大人招了招手,笑道:“马大人既然如此欣赏玉簪,那玉簪有个小小的要求。玉簪在这里也是受尽委屈,就想找个臂膀依靠,而人尽皆知马大人腰缠万贯,玉簪希望马大人替小女子赎身可好?玉簪愿意守候在您身边。”
一心垂涎玉簪美色的马大人听到这番话,当真是乐得不知所以:“好、好好!玉簪姑娘要什么,我马某人能做到的决不吝啬!”
成功的转移了马大人的注意力后,我猛地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颈,将其压到了水里,并顺势起身。趁着马大人在水里扑腾的空档,我快步躲到屏风后,迅速的穿着衣服,甚至没来得及穿外衣就要往外跑。
可是那人仍旧快我一步堵在房门口。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直往下淋水,嘴里却叫着:“给脸不要脸!还想跑!门都没有!今个儿大爷我一定要得到你!”说罢挺身飞扑过来。
我吓得只能左右闪躲,眼看就要挨近房门,那人却从背后一把箍住了我,我当下吃惊,低头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下去。直惹得他苦叫。而我趁机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我一路小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顾身后。却不想回头一下撞进了他人的怀里。
想必对方也是楞住了吧,一位狼狈不堪的女子忽然闯进怀抱,任哪个男子也无法做到不起一丝波澜,何况还是一位只穿里衣的女子。
我缓慢的抬起头来,神色尴尬,却在看到来人后,眼神也骤亮:“和公子?和公子救我!”
对方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呆疑:“你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匆忙中我的面纱忘了戴上,此刻又是这幅落魄的模样,难怪别人认不出,我忙回答:“我是玉簪!”看着身后追来的马大人,我慌张的说道:“和公子,救救我!”
同样狼狈的马大人,跑了一小段距离,微喘的吼道:“玉簪!你给我站住!”
前两天和芪刚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诗:有话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当时他只道这是用来赞美女子的美貌,可却不知道何等女子才能获得这样的妙赞。而如今,他看过玉簪的面容后,脑海中却生生的只蹦出这一句话,而这句话到底出自谁手,他一直在努力回想,所以对于她的哀求似是没有听到,只是陷在回想里,不能自拔。直到那马大人一声怒吼,才把他拉回正题。
看此情景,和芪自然是明白的敞亮,只微一笑,手下用劲把玉簪搂住,对着马大人说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刚刚得知原来玉簪便是和某失散的表妹,正是要来赎她回家。”
对方恼怒得道:“你算什么东西!少给我来表哥表妹这一套!无论如何,这玉簪姑娘大爷我今天是要定了!识相的给我滚远点!”
和芪的眼里有一瞬的狠戾闪过,只一瞬便又恢复温和的笑容,低头对着玉簪道:“此地已不便久留,不知玉簪姑娘是否愿意趁此随我远离?”
看着身后的马大人和闻风而来的老鸨,我就已经猜到,无论怎样我定是逃不开老鸨的责难了,与其在这里承受煎熬,不如撒手离开。
抬头望向他,那是一个温暖的笑容,和一双深邃的眼睛,好似劈开重重乌云的一道亮光,射进我的心里,我只怔怔的回答:“玉簪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