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进行的怎样了?”
同样隐没在黑暗中的声线,粗犷中肯:“回主人,一切妥当,只等的那白鼠进仓。”
“这次别再出错了,知道了吗?”
温柔的话语却在对方听来,竟不禁抖了心神:“是!”
“游戏又要开始了,不过这次,好像更让人期待了。”
尽管黑衣黑夜,仍旧遮不住婀娜的身姿,不凡的风韵。可缓缓笑声柔美动听,却不得相见,急坏了天地万物。不禁让人猜想,这掩在角落处的人儿是何等绝姿,怕是丢了魂魄,也要一睹芳颜。
万物皆爱美,何况这样的美人儿在面前,怎能让人不动情,所以,花儿醉了,放出阵阵香气,虫鸣沸腾,吵闹聒噪,月儿亮了,一扫刚才的阴霾。远处有光辉偷偷洒进来,淋在河水上,波光微漾,折射于她,惊煞绝世风光。
“有人劫狱了!”
随着一声惊叫,整个监狱似乎都瞬间苏醒,连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也统统涌现,就似飞蛾扑火般围住中心的少年。这一切,就是原本安排好的,只等少年,单刀赴约。
“白恙,今天你来,就休想活着出去!”领头的男子也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却凶猛的像一头壮虎,哪怕撕碎眼前的少年都不为过。
一路杀来的少年早已疲惫不堪,肩膀处的血还在丝丝外渗,只是那眸子依旧雪亮如辰。此刻的他紧抿着唇瓣,用沉默反抗着对方。
“主人苦苦等了你多年,如今就要实现愿望,想逃,门都没有!”
面对敌人的猖狂,少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语气生硬:“那就过来吧。”
所有人似乎被这样的桀骜不驯激怒了,叫喧着扑向少年。他,提刀,上扬,直入敌人胸膛。没有畏惧,更没有犹豫。一步步,一个个,像机器般挥舞着手中钢刀,不知停歇。他越杀越勇,似乎忘了呼吸。一番惨斗下来,敌人接连着倒下,而少年也越来越疲累。深知寡不敌众的道理,少年不动声色的向内牢移动着。
所谓的内牢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所有的兵力看样子都在少年面前了,想必幕后之人势必要置他于死地。少年深感不妙,此刻事情比预想中糟糕。
“恙儿,快走!你拼不过他们的!”这声音的来源是一位蓬头女子,尽管衣着凌乱,却不减锐气。
终于见得日夜想念的那个人,少年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夜寻,我来了,我来带你离开。”
女子只是笑,笑得冷艳:“你来?你来只是送死,赶紧出去!”
“你们谁都别想走!”
不去理会敌人的叫嚷,白恙像个大英雄一样径直走到牢房前,一股猛劲,砸开了禁锢的牢锁。走到她面前,轻轻拨开她凌乱的发丝,伸出手来:“走吧。”
女子并没有做出反应,说道:“你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还偏偏闯进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送死。今天就当做一个教训,以后不许再犯此等愚蠢的错误。趁现在,赶紧离开,否则,我宁愿死在这牢里。”
白恙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她定会生气的,可是出于心急,他仍旧是没忍住对她的担心。果真她还是气恼了。无声的收回手,说道:“我记住了,下次我会周密计划再带你走,你要保重自己。”
不等女子开口,白恙便又恢复了士气,独自战在腥风血雨中。
而现在,他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活着出去。
明明距离演奏还有一段时间,城之秘密却已人满为患。热热闹闹的,一派和谐,这一切都是小连翘的功劳。不得不说小连翘真是有吸引力,每一场表演都是人头攒动,每一次都是喝彩不绝。而这楼子早已经是她的天下。她的媚术,她的表演力,她的容姿都是一绝的。区区一个笑容便要勾了人三分魂魄,这样的女子,还有谁能与之匹敌?没有了。
当然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忧。小连翘的当红让楼子里的其他姐妹则备受冷落,不管是多愁善感我见犹怜的三色堇,独具空灵嗓音的羽衣甘蓝,还是高洁祥和的白掌,而我,也落得个凭栏而倚,笑看他人受宠。
演奏即将开始,所有来客均已入席,只剩那千呼万唤却仍迟迟不露面的主角。客人也不恼怒,嬉笑着,等待着。
楼下越是喧闹,楼上就越是凄凉。我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回想着曾经我与白掌的舞台时光,也是如此繁华,如今~真是容颜依旧在,时光却老去。
说起白掌,我与她的关系近来有些微的变化。白掌向来清高,从不随便与客人喝酒弹唱,认识以来我只见过她与和芪公子闭门畅聊许久,还未曾有男子在她房间待上半日。可是近来,她零零散散接见了不少客人,尤其是那位财大气粗的马大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她,让她转变这样大。我甚至有些不习惯她了。想起这些,我心里不是滋味。拂身,走下阶梯,绕开楼下的吵闹,独自来到后院。
靠门而立,看天边残阳如血,吞噬掉半个天空。秋风起秋风又落,卷走一片萧索。
算一算,我来到城之秘密时日也不短了。夏天即将过去,我还没等到那个人回来,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我只是每天平平静静度日,毫无新意,甚至连想要等他的初心也快被消磨掉了。一开始的日子在对酒当歌中转瞬即逝,可是现在,不受宠的时光越来越难过。耐心没了,朋友没了,就连笑容也要没了。罢了,想太多只能兀自伤神,一切都随他去吧。
本想回房的玉簪,脚步被前方的骚乱牵住。
白恙从地牢逃出来时,已经是奄奄一息。是他轻视了敌人,竟派出如此多的侍卫。就算他武功如何精湛,也抵不过一波波不知疲倦的死士。当他为了逃生也变成不知所作的机器时,双方都僵持了。白恙全身发痛,却倔强着不肯倒下。
他答应过夜寻,一定会活着出去,他还要来解救她,怎能此刻出了意外。所以,他全身戒备,如一头奋力搏斗的雄狮,就算受伤,也要挣扎的漂亮。而对方显然被吓到了,从没见过这样不怕死的少年,一个人怎么能拥有如此顽强的意志,不禁有些后退。身边的同伴已经死了大半,成堆的尸体横在脚下。惨状让人不敢直视,整个牢房只有踏着尸体才能走出去。
可是他们是死士啊,从未见过逃跑的死士,这一仗,无论如何也要战到底。就在这时候,敌方的领头也已被少年一刀斩下,血淋淋的头颅掉在尸体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才停下,一双不甘的大眼被血盖住,成了骇人的红。所有人再也扛不住了,这样的场面,逼近的少年,终于,选择了落荒而逃。而此刻,白恙也险些倒下,看着敌人逃跑,看看身后的地牢,他能选择的只有在援兵还未来时尽快离开。
可是偌大的京城,他又能逃去哪里。
生死关头,他能想到的只有她,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