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卖的还装清高,一副骚样给谁看呢!”一位男子正揪着白掌的胳膊破口大骂,措辞肮脏难以入耳。
白掌面带笑容,连连道歉:“马大人,您别动怒,小女子今日确实不便,改日定会服侍的您舒舒服服的。”
“不方便?!我来了好几次你都借口说不便,怎么着?我花大把的银子可不是为了让你陪我喝酒哼曲儿的!”
本就心情不佳的我,听到此番话激动的难以控制,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冷眼一横:“这位客人,请您说话放尊重点!”
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对方仰头大笑,不屑的说道:“尊重?大爷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俩字!那好,今天大爷我就好好尊重尊重你们俩!”
对方的笑让人犯恶心,并且伸手向我袭来。我当即吓得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而此刻白掌快步挡在我面前,笑道:“马大人!小妹莽撞,请您谅解!”
被唤作马大人的男人,双手在白掌的胸脯前放肆,笑的淫荡:“好,只要白姑娘听话,一切好说。”
看着白掌受欺负,我站在一旁又羞又恼,拿起桌上的茶几,没想后果的砸了下去。
马大人一声哀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有血流出。马大人样子变得狰狞起来,并且口口声声嚷着不会放过我们。
我与白掌双手紧握,紧靠在墙角,不知如何是好。
“住手!”
随着一声叫喊,老鸨出现在房间里,面对客人同样要陪着笑脸:“马大人,小女身体不适,若有伺候不周,还请海涵。”
眼看着老鸨出面调解,马大人也不好再纠缠。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不知道这城之秘密背后的故事,就算今天不买老鸨的账,但她身后的靠山可不得招惹。想到今天赔了夫人又折兵,马大人心里万般不爽,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小周,把马大人送下去,并把马大人今日的银子分文不少的归还。”
马大人瞅了我们两眼便不死心的走出了房间。
房间立刻归为平静,还没等我和白掌开口,老鸨便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巴掌。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我与白掌却说不出话来。看到白掌白嫩的脸庞上立即浮出的红红掌印,张牙舞爪的,很是难看,我想我脸上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平时舒服的日子过多了是吧!”
看到老鸨如此恼火,无论谁对谁错,白掌都乖乖的认错了:“妈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我却僵持着不肯开口,这事情本就不是我们的错,何以有道歉一说。
“怎么着,玉簪,你不服气?”
我答道:“我与白姐姐本来就没有犯错,是马大人太无礼,他甚至欺负白姐~”
话还未说完,便被老鸨的怒吼打断:“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啊!难不成要我把你们供在手心里养着!”
我不卑不亢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逼我接客。”
老鸨只是不屑的剜了我一眼,又把矛头对准白掌:“哼!白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下次再敢闹事,你们俩就休想活着出去!”说完便扬长而去。
我仍旧倔强的站着,可是心里却害怕的不得了,老鸨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为了钱她根本不会在乎谁的命。更何况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履的年代,弄死一个人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老鸨的话让白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自然是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在楼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姑娘被虐待的情况,有的女子承受不住煎熬,便顺从的接客,而有的却宁死不从,到最后只剩一缕芳魂。
无论如何,在这里都是没有活路的。刚才老鸨已经下了通牒。若不乖乖就范,那下场只会更凄惨,想到这里,白掌不得不紧张起来:“玉簪,我这里有平时积攒的银两,你拿去,寻得一个好时机,赶快离开这是非地。”
我惊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独自离开的!况且我和妈妈有约定,她不会不守信用的!”
白掌叹气:“玉簪你应该很清楚妈妈的为人,她怎么会为了那所谓的约定而放弃你这个摇钱树,之前我们还有些地位,在楼子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妈妈也由着我们来。可是今非昔比,我们早已不复当初的风光,你我已经是别人刀下的鱼肉。”
白掌的一番话像是当头棒喝,打醒了不知险恶的我,我才明白如今的处境如临深渊:“可是,我怎可弃你不顾,要走我们一起走!”
白掌摇摇头,轻声叹息:“你和我不同,你还有亲人,你还有拥抱幸福的勇气,你还有一腔热血,而我,自童年便生活在这里,声名狼藉,又是无亲无故,根本不适合外面的天空。况且,我们两个不可能同时离开的,你离开,我帮你作掩护,兴许还有些希望。”
“不行,怎么能留你一人在此地,说什么也不可以!”
“我在这里也不是一时半会的时间了,早已习惯楼子里的人和事,就算暂时还无法接受接客,但不保以后也会得心应手,楼子里的姑娘都逃不了这个命。”
我有些揾怒:“白掌,我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他日,你留下,我定相陪!如果你不想看我受伤,那就和我一起离开!”
见玉簪如此劝说不动,白掌心中着急,话不择口道:“你怎么这般顽固,我都说了不要你作陪,你留下来只会闯祸。今天若不是你莽撞进屋,我定能劝说那马大人,你我也不必受到如此羞辱!他日让你离开,你定要留下,我希望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下去,休要问他人的事情,管好自己便可!”
话刚出口,白掌就后悔了,她知道此话怕是伤到了她。
空气有些僵滞,一时间静谧万分。
眼看着玉簪沉默着离开,白掌更是后悔,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愧疚:“玉簪,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心急。”
“我知道,没事的,我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看着玉簪离开,白掌湿了眼眶。
说不难过是假的,听到白掌这般说自己,我着实惊住了。可是,我并没有怨恨她,我知道她不过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步入她的后尘。就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弃她而去。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是一个人,孤单无助的时候是她帮了我一把。后来更是照顾体谅我,像个大姐姐般容忍我的无理胡闹,她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在内心深处,我早已把他视作自己的亲姐姐。
可是现在,我要怎样做才能保全两个人。我有些迷茫,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般发展,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出神间,已来到客栈的门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便推门而入。
他还没醒,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休息。我轻轻把药放下,也躺在了睡椅上。最近好多事情扰得我难以安眠,难得这样的好时光,正好可以小憩。
不多时,朦胧中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便睁开眼睛,慵懒的转过头去,原来是他醒了。
再次感受到这样熟悉的感觉,我心里突然一阵感动,以往的抱怨牢骚全没了,只轻声笑道:“阿恙,你已欠我两条命。”
几步远的竹椅上,躺着一个女子,面带轻纱,姿态婀娜,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青楼一别,玉簪姑娘,别来无恙啊。”
我只是笑,并不拆穿他,站起身来,把药端到他面前:“趁药还未凉,赶快喝了吧。”
“多谢姑娘好意,在下还有要事,不便打扰。”谁知他却挣扎着欲要离开。
见他如此,我把药水重重一放:“既然你想要寻死,何必让我大费周章的把你救回来!”
我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仍旧步履蹒跚的想要离去。
“若你不是阿恙,为什么要倒在城之秘密,你明明知道我在那里,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
他停下脚步,说道:“幸得姑娘相救,在下一定会铭记。”
看他终于停了下来,我快步从他面前而过,说道:“阁下武功高强,还请自行疗伤吧!”说完便把房门上了锁,并吩咐他人不得我允许不能开锁。
玉簪走后,白恙一个人挪到竹椅上,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她说的没错,当初之所以倒在城之秘密,就是因为知道里面有她,而她的医术和善良都一定能救下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认出了自己。他开始有点看不清她了,时而细腻温柔,时而洒脱如男子,时而冷漠又睿智,时而却又天真单纯。她,到底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