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城之秘密有力的武器,这枚美色炸弹一出,怕是无人能躲。从阁楼上方望去,众人捧月之景,一览无余。
我双手托腮,痴痴的叹着:“本以为我们四人就能撑起城之秘密的半边天了,没想,她一人便可独霸一座城。”
白掌不以为意:“她有她的绝,我们有我们的好,何必多虑。”
我道:“这等尤物不知是出自谁手。”
“看得出,如此绝技必定是经过细细调教得,就不知哪个上家想要聚揽这京中无数风头。”
对于这些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疑惑:“这姑娘怎地生的如此妖娆?”
白掌偏过头,笑道:“莫不是你也对她动了心?”
我手抵下巴,打趣道:“或许吧,万事皆有可能,谁知道呢。”
又是一曲完毕,楼下掌声如潮,不绝于耳,再次吸引了我和白掌的注意力。只见楼下人头攒动,场面有些骚乱,而那备受娇宠的人儿仿佛事不关己,掩面偷笑。对于这个景象貌似很是受用,半晌才道:“连翘在此给各位行礼了,还望以后多些关照。”
台下一片叫好,纷纷响应美人的号召似得。
媚眼抛射,美人又开口:“今天是连翘正事接客的日子,妈妈仁慈,特地允许连翘亲自选客。”她语笑盈盈地走到一人面前停下:“不知公子可愿与小连翘交个朋友?”
我嗤笑,略有妖意的女子,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媚态百生:“小连翘~天生就是个魅惑的主儿。”
白掌接道:“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连接客这种事都能说得如此正式又专制。”
我望着台下那公子的反应,一袭银灰色锦衣,身形修长匀称。可不正是白掌中意的男子!看着白掌黯然的神色,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无语。“这热闹没什么看头了,不过是青&楼女子揽客的同样把戏。姐姐我们回房去。”
白掌不为所动,征然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待一会。”
我叹息,不再相劝。
和芪抬眼望着那抹白色消失在拐角,微微一笑:“在下很荣幸获得姑娘赏识,不过今日已有约在身,还希望连翘姑娘莫要责怪。”
小连翘会心一笑:“既然公子佳人有约,小女子自不可勉强。”行了一礼,含笑离去。
白掌脸上放着光彩,所有的紧张与失落都在他拒绝的那一刻,消散于无形。他是不同于其他来客的,他是值得信任的人。白掌陷在喜悦中,眼神炽热。
“在下和芪,不知白掌姑娘可否赏脸对酌一杯?”
温润如他,声线柔和的话语还是让白掌惊了一下,她没想到偏偏佳公子,她中意的公子正站在她面前相邀,她有片刻失神,不过也仅是片刻,便答道:“但凭公子吩咐。”
两人并肩而行,他温文有礼,对人和善,让白掌感到好生舒服,几乎要忘记了彼此身份的不同。
女子的闺房他也不是第一次出入,不过他惊奇的是屋中的藏书笔墨。按理说青&楼女子更多的应该是胭脂水粉才对,却不想这位白姑娘对书香也如此讲究。
和芪走到书桌旁,对着铺就的宣纸,笔下生风: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帷睡起,发妆酒,红脸杏花春。
娇多爱把齐纸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闲雅,不称在风尘。
笔墨未干,字迹还未成形,白掌的心却湿去一半。世间尤物在此,腰身柔细,面容姣好,雅致淡然,怎能流落在风尘。一首三变的《少年游?世间尤物》道出了他的看法,原来他并不在意身份悬殊,他没有看不起风尘女子,相反的,却极其肯定她们的品性,或者不逊于平常人家的深闺小姐。
“白掌姑娘的才华和美貌和某略有所闻,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公子抬爱了,都是些小女子谋生用的把戏,难登大堂。”
和芪抿嘴一笑,对着眼前众多书籍发言道:“难不成白掌姑娘的待客之道便是这甚多书籍?”
见他如此调侃,白掌面上松动:“公子见笑,不过是白掌闲暇之余用来修养心性罢了。”
和芪纸扇一合,指着酒水桌前的凳子道:“那今日,和某可要考考白掌了,总不能撑不起这花魁的头衔。”
白掌终是忍不住,笑容绽放。
品着茗茶,畅谈古今,诗词附和,男子神态儒雅,女子笑靥如花。任谁看到都会被这如画的风景着迷。
“姐姐——”
两人抬眼望去。
我推门而入的手,突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坐在白掌面前的男子不正是她倾慕已久的公子哥吗。我了然,还未等白掌开口,我就整理好情绪,转身,关门,消失,一气呵成。
回望一眼紧闭的房门,我心下叫好,这样行为果断的女子,“不愧是我的白姐姐!”
眼看着公子面有豫色,白掌忙解释道:“公子莫要见怪,我这妹妹行事多有鲁莽,但总归没有坏心。”
和芪回过头来,笑道:“世间颇多险恶辛酸,玉簪姑娘能保持这份率真实属不易,何来怪罪之说。”
白掌低眉,心里欣然:“要说起玉簪,诗词歌赋自是不用说,身上那股子灵气才是惹人怜爱。”
和芪挑眉:“哦?”
看着他来了好奇心,白掌笑笑,抬起素手缓缓续茶,接着刚才的话题侃侃而语。
房内仍旧一派风花雪月的气象,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扰了雅致。
茶也喝过了,话也说罢,暮色将至,又到了世人最断肠的离别时分。白掌起身,送君到阁楼外,心中不舍万般,却只能笑而不语。
和芪摇摇扇柄:“多谢白姑娘的款待,和芪谨记在心。”
话别,车轮开始了青石路之旅。
自始至终白掌都没有张口,只是微微笑。她怕一开口便泄露了酸楚的痕迹。她不敢奢望与他能再相叙,只求他在饭后闲暇记得有那么一位青&楼女子曾与他长久畅聊。白掌自嘲,一个过客,再见不知何年,何必牵挂。
“人都走出那么远了,看不见喽。”说着,我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彼此的距离。
谁知白掌面有不快,话也不说扭身就走。
我疑惑:“哎、白姐姐——”
白掌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得道:“今日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说着就要往回走,留我一人愣在原地。
白掌自认不是多么聪颖,但在人世中混迹这么久,阅人无数,和芪几句话便露出了马脚,原来醉翁之意不在此。
马车内,和芪凝神冥思。和伯办事他向来放心,前些日子嘱咐他暗访玉簪的来由,和伯的回答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城之秘密的玉簪没有查到半点消息,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无迹可寻。和伯的表情是迷惑、惊奇,一如他。可是今日白掌的说辞却大不相同,不得不让人生奇。
一把扇柄挑开车帘,温润的男子便展现在世人眼中,只见那男子轻轻开口:“这天,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