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将那娇小的人儿推出山涧,滑下山坡,一路流下。
半空之中,湘歌以为自己一定要粉身碎骨了,高空坠落,湘歌只感觉身子传来剧烈的阵痛,继而被千般冰冷缠绕。晕眩当前,湘歌渐渐没了意识,只记得挥动手腕拼命摸索,意识消失以前抓到了什么。
……
玖王府,书房。
玖王爷一脸阴沉地坐在桌案前,愣愣盯着桌上那曾经被揉成团的白纸上丑陋、歪斜的字,手执毛笔,提到一半却又无奈放下,神思恍惚,好似眼前还有人在为自己磨墨。
“还没找到么!”玖王爷忽然猛地将毛笔拍到桌子上,毛笔完好无损,毛笔下的桌案却已经露出了一条狭长的裂纹来。
“回主子,”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玖王爷身边,面露难色地说道,“眼下还是未找到,”谷风略带犹豫,却还是说道,“生未见人,死……未见尸。”
“找!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玖王爷的声音从嗓子里低沉地吼出,谷风一愣,却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从小伺候王爷到大,何时有过王爷这样毫无定力的表情,有过这样烦躁、这样无法比拟的焦虑?
阮湘歌,你可知道,王爷在被你一点一点改变?
五天了,玖王爷带人搜遍了山崖下的每一个的地方、每一个角落,反反复复,却未见过湘歌的身影。
急,怎会不急!忧,怎会不忧!
只是,到了后几天,玖王爷的心情忽然变得矛盾起来,既希望找到湘歌,又希望不要找到。倘若现在找到湘歌,隔了这么久,只怕自己见到的会是香消玉殒,伊人不再。倘若迟迟找不到,便留下一线生机,一丝希望。
湘歌,你到底在那里?
(本书首发xxsy,看转载文的亲请到潇湘支持,谢谢!)
……
高山寒池水,款款而下,涓涓而流,渐渐汇集成泉。泉水潺潺,从一片山林中流淌而过,山林向下竟然是一片阔达的平地,几十所房屋错落在这里,俨然形成一个村落。
一个老者在泉水边挑了两桶水,用扁担抬着向村子里走去。扁担在他肩头一上一下的发出有节奏的旋律,却不见那老者有一点劳累的样子。
雪止天亮,阳光初现,那清澈的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粼粼波光,只见着老者平平稳稳地挑着那水桶进了一间松木搭成的房子里。
“老伴儿,我回来了!”老者进了屋子,对着炉火旁忙碌的老妪略一点头,然后将木桶里的水纷纷倒进屋子内的一个大缸里,又倒了一些进旺燃炉火上黝黑的大锅里,那锅里的东西本是细细煮着,放进这泉水,片刻之后竟然生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来。
“好香啊!”屋子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个声音来,带着疲惫的沙哑,又不失几分可爱。
“湘歌姑娘怕是还没有吃过炖野兔肉吧!这山泉水煮出来的食物可比一般的水煮出的食物好吃许多倍呢!”老妪温和的脸上带着笑,用勺子翻搅着锅里浓郁的兔肉汤。
“咳咳,”老头也坐到了火堆边,跟着抽起一支烟袋锅来,剧烈的烟味呛得他一阵咳嗽,他却还是抽得意犹未尽,“说起来,湘歌姑娘还是被这泉水带来的呢!”
“呵呵。”湘歌盯着那跳动的火焰,脑子陷入无限回忆之中。
从那山崖顶掉落下来,她掉进寒池里,胡乱挣扎,陷入无端的昏迷之中,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自己抱住了什么东西。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林婶家里。
林婶说她命大,在那山泉里飘荡了那么久,浑身都僵硬了。可是也不知被哪里来的浮木自己却挂到了那上面,林婶便拉着林伯把她救了回来,好饭好药,悉心照料,如今已经有七个昼夜了。
想想当初刚被救起的时候,自己已经宛然成了个冰人,全身僵硬到不会动弹,若不是林婶用热水帮她一遍一遍擦拭身子,若不是林婶发现自己、救了自己,只怕现在自己还像个僵尸一样飘在水里。
……
“湘歌呀,过来喝碗热汤吧!”林婶慈祥的笑让湘歌感到温暖,说话之间,带着兔子肉的热汤已经盛好,湘歌也不客气,走上前来端着汤碗轻轻啜了几口,浓郁的肉香直沁她心脾,湘歌不禁一阵赞叹,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呵呵,多吃点,锅里还有呢!”林婶和林伯相视一眼,纷纷露出了温和的笑,只是那笑的深处还有些复杂的东西看不真切。
“林伯,林婶,你们也吃啊!”湘歌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林伯、林婶,觉得格外亲切。
林伯、林婶没有孩子,这几天以来,他们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穿越过来,湘歌这是第一次感到宛若父爱、母爱般的疼惜,不禁有些伤感。
“孩子,你怎么了?”看见湘歌眼神黯淡,林婶忽然走近过来,手掌抚摸上湘歌的头,爱怜的宛若长辈,“是不是想家了?”
“没家。”湘歌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湘歌走上前去,帮林婶和林伯盛了兔肉汤来,“林婶,林伯,你们也吃。”
“没家?”林婶接过兔肉汤喝了一口说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莫不是跟家里闹了什么别扭了?”对于湘歌为什么会在水里,他们只字未问过,当下免不了有一番猜测。
“我是孤儿,没有家的。”湘歌黯淡地低下头,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她早已经见不到了父母,茕茕孑立,自己现在与孤儿还有什么差别么?
林婶听到“孤儿”二字,先是一愣,继而眼睛里忽然闪出怜惜的光芒,含笑安慰道,“孩子,若你不嫌弃,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和你大伯,愿意做你的父母……”
感受到林婶那亲切而火热的心,湘歌的眼角险些滑落下泪来。
……
是夜,湘歌想着这几日的情景,翻来覆去怎的也睡不着。一对素不相识的老夫妻对待自己能够如同己出,照顾有嘉,相比之下,暴虐王简直就是残酷不仁。
湘歌猛力地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刻自己竟然会念叨起暴虐王。在这村子里住的几日,湘歌打从心底里感受到平和,没有王府里那么多的规矩,没有高高在上人儿的冷言冷言,亦没有机关算尽的小人嘴脸,勾心斗角。
倘若这份平和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她宁愿留在这里,给林伯林婶做个乖巧的女儿。
湘歌翻身,忽然看见对面林伯、林婶的屋子还亮着烛火,这么晚了,老两口不睡觉还在做什么?无奈地摇摇头,湘歌再翻了个身,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在说自己?
好奇心大起,湘歌披了衣裳,悄声向林伯、林婶呆的屋子走去。
“妈,你确定那姑娘没问题?”一个粗狂的男声,说话之后是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
“当然了,今日刚问的,那姑娘是孤儿,没有家,听我说要让她做女儿,还感激得要哭呢!”湘歌听出来了,这个是林婶的声音。
“可是她穿着的那身衣裳那样华贵,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林伯的声音传来,“万一到时候被追查到,我们可是要惹麻烦的!”
“怕啥!”林婶高了八度的声音盖过林伯,“人都卖了,追查谁去!死也没有对症了!再说,在我们家好吃好喝了这么多天,也是她报答的时候了!”林婶此时的说话极为刁钻,再没了白天的温和。
“……”
后面的话湘歌再没听进去,脑中轰然,心中巨震,此时湘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林婶,要卖了她!
湘歌蓦地倒坐在墙角,黑暗之中,素手却触到了墙角的火铲,火铲倒地,发出猛烈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