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日子总无聊。寒风凛冽的天,湘歌总喜欢凑在火盆前,近近的,近近的,皮肤都跟着烫了也不自知。
湘歌虽是北方人,却从小怕冷,越冷的天她越喜欢窝在家里。
“夫人,您若是再不离火盆远一些,当心又燎了头发、烧了裙角,若是被王爷知道,奴婢们又要挨责罚了!”一旁的婢子将热水灌进水袋转身递给湘歌,然后硬是将她从火盆前拉了出来。
短短几日的相处,这屋子里的奴婢们早就了解了自己主子的心性,除了有些倔强,除了每次提到王爷神态怪异,她们的主子一直都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随和女子。
余毒已清,湘歌终于又恢复了精气神儿,看看架子上的沙漏,估摸着玖王爷快要回来了,湘歌抱了那暖水的袋子爬上软榻,脱了外衫拉了被子钻了进去。
“夫人今日还要装睡?”一个小婢子接过湘歌脱下的衣裳叠好,齐整地收到床边椅凳上,心中实在纳闷她们的主子为什么那么厌烦见到王爷。这明明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嗯。”湘歌躺好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玖王爷那脸。虽然玖王爷每次下朝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来探望自己,虽然他对待自己跟对待别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可这些在别人眼中的幸福,在自己眼里完全是烦扰!
有的时候,如果面对不了一味的接受,那就想办法诚恳地逃避吧!
赫连玖,为什么要纳自己为妾!他爱上自己了么?
不!
她宁愿相信他只是一时兴起的神经冲动。
屋外脚步声响起,湘歌连忙紧闭上双眼,感觉到玖王爷来到身边。
他平和的气息,他温和的凝视,他轻柔的抚摸,火热大掌带来的温度,湘歌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心里矛盾重重,微眯的双眼就快要闭合不住。
强装的安睡玖王爷怎会看不出来?俊脸俯下,直逼湘歌樱唇,温热喷在脸上,如兰的气息忽然变得急促,紧俏的睫毛忽然开始频繁的眨动,玖王爷动作嘎止,看着白皙的嫩脸一点点转红。
“阮湘歌,要让本王等到什么时候?”玖王爷的声音里又带了几分低沉,倘若她一直是这个样子,自己要如何应对呢?
那转红的俏脸,是否意味着,她的心也有些松懈了呢?
等你个大头鬼啊!湘歌心里暗暗怒吼,再等几天自己逃出这王府,暴虐王就可以再也不用等了。湘歌皱着眉,眼睛闭得死死得,始终始终没有睁开来。
这样拉锯似的接触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那颗砰然跳动的倔强的心,什么时候可以倾于自己?
自己是不是太霸道了?是不是真的太禁锢了她的自由了?为何看见她不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会这般的低落?
玖王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湘歌一眼,缓缓起身离开卧房。
确定玖王爷已经离开,湘歌忙不迭从床上挣扎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什么风,为何到现在还在脸烧烧的心乱跳。
日久生情?湘歌忽然想到了这个词,然后猛力地摇了摇头,错觉,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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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歌拿了水袋,穿好衣裳便要出门。屋子里的奴婢一个个大惊:“夫人要去哪?”
“去找王爷,云桃和秋月跟着我就行了。”湘歌说得轻松。
鬼才会去找王爷,身子好不容易恢复了,她当然是想着逃跑了,不打着见王爷的口号,那些奴婢百分之一百二不会让她出来的。
果然,屋子里的奴婢们听闻湘歌如是说法纷纷露出了喜色:主子主动要去见王爷了,这说明什么?被点到名字的两个奴婢更是欣喜,忙不迭换了水袋,备了斗篷,跟着湘歌出了屋子。
“夫人,王爷的寝卧是在那边啊!”才走了不远秋月就开口提示,湘歌略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依旧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
“夫人?”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先去厨房让厨子为王爷熬些姜汤。天气冷了,王爷要多预防着点才行。”湘歌依旧前行,快要到厨房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奴婢支支吾吾道,“秋月,适才我放在桌子上的银饰忘了拿出来了,本来是想给王爷看的……”
“夫人,秋月这去取!”
“云桃也一块去吧,我在厨房里等你们,你们快去快回!”湘歌连推带搡将她两人赶走,然后自己转身向厨房走去,云桃和秋月面露难色,眼看着湘歌真的进了那厨房的院门了才快步返回。
那两人才返回,一个小脑袋瓜便从院子里探了出来。早听说厨房院子里有通向街市的院门,她要赶紧趁这时间找到才可以。
湘歌前脚才踏出,后脚忽然听见近处传来脚步声。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
湘歌大惊,却又瞬间镇定下来,湘歌快速地将斗篷拉起遮住头,快步向厨房院子对面那堆积杂货的杂院走去。
两个侍卫与湘歌擦肩而过,没有注意到湘歌紧张的神情。
“夫人?夫人?”还未缓过神来便听见秋月和云桃气喘吁吁的呼唤,湘歌大惊,这两个家伙不会长了四条腿吧?
湘歌忙不迭将自己藏进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物之中,秋月和云桃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又渐行渐远。
“呼。”湘歌喘了口气,还以为她们会进院子里来,右手后抚,缓缓松懈下来。忽然右手似乎摸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歪斜了一下猛力压下来,湘歌大惊,使出全身力气扶正过去。
“梯子?”湘歌看清身后的东西时脱口而出。谁这么不负责任,把这东西放在这里!
也对,这里本来就是放杂物的。湘歌扶好梯子,转念暗笑自己笨。
确认外面没人寻自己了,湘歌才决定出去。刚走了两步,忽然一拍脑子又折了回来,看着刚刚被自己扶正的东西,恍然大悟。
梯子哎!
……
片刻之后,玖王府外墙之上已经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上了墙头,热热的水袋在嘴里费劲儿地咬着,本来柔软的小手冻得僵硬通红,斗篷抗在肩上,裙角拧到身侧,俨然一副狼狈相。
此处是王府后院,隔着一条寂寥的街,天气寒冷,本就没有什么人走动,更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王府的墙头上还有个人。
“难道是天助我也?”湘歌费力地坐在墙头上,好想在心里狂暴地大笑,逃出王府也不是什么难事么!瞬间的冷风吹过,湘歌不禁打了个冷颤,对着冻僵的双手呵了哈气,然后猛力地搓了搓,心里暗忖着这么高的墙待会要怎么跳下去。
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湘歌蓦地一愣,缓缓转过头去,当看见来人的时候,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