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岸边的石子投进水里,一波,两波,三波,三个水漂后,石子沉入水底。
“啊…死冰块,我决不答应你对花弄影的求婚,决不…”震耳的吼叫追着水漂搅乱水面。
“扑通。”一道白影流光般坠入河中,一圈圈扩大的水波中间冒着几个荡漾的泡泡。
“什么情况?还有人给我伴奏。”南宫扶摇盯着水泡疑问,抬手虚空抓起水中的白影提上岸来。
“咳咳咳。”白裙湿透的年轻女子趴在地上咳水,半响缓过劲来,萎靡不振耷拉着头,“为什么要救我,我想死。”
南宫扶摇用手指在鼻下杠杠,“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等我跳完你再跳。”
“你也要死?”女子吃惊抬头,稚气未脱的娃娃脸透着几分灵气。
“是的,有个不爱我的男人为了得到我们家族的宝物违心娶我,新婚之夜他还告诉我他不能人道,以后我都要守活寡。”南宫扶摇点点头,一脸悲愤。
“你相公是阉男!我以为我够惨了,原来你比我还惨。”女子精神一振,仿佛打了强心剂。
南宫扶摇怔愣瞬间,她说阉了吗?“你为什么要死?”
“我…我今天鼓起勇气向二师兄表白,他说不喜欢我,让我另觅良人。”
“就因为这你要跳河?”南宫扶摇翻个白眼,她要是换作她,是不是早死百八十回了。
“对,我要用我的死让他良心难安,一辈子记住我。”女子从地上爬起,执拗的说道。
南宫扶摇这才注意到她神光内敛,气息悠长,是个习武之人。
“这世上好男人多了,他不喜欢你,你再找一个喜欢你的不就行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没想上吊,就想跳河。”
“师…妹…师妹…”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是大师兄。”女子猛然转头,惊喜的看去。那神情仿佛望眼欲穿的小媳妇盼来久出不归的自家爷们。
南宫扶摇摸摸耳朵,没听错啊。她刚刚叫的是大师兄,可她说喜欢二师兄,大师兄来了她高兴个屁?
质朴憨厚的劲装少年转眼即到,看到女子湿漉漉的衣衫急忙低头,支吾半天,脸憋得像猴子屁股终于蹦出六个字:“师妹,天冷,别跳。”
女子咬咬牙,似乎非常不满这句话,一跺脚,又冲向河里。“我就跳,没人喜欢我,我不活了。”
“别…别别…”少年一把拉住女子衣袖着急的结巴。
“别什么别,想我貌美如花,沉鱼落雁的美少女居然没男人喜欢,这是天大的侮辱,我还不如死了。”
“二…二师弟…”
“别说他,好马不吃回头草,就是他现在说喜欢我,我也不要他了。”
被忽视的南宫扶摇捏着自己的下巴疑惑,这到底演的哪一出。
少年一只手紧紧拉着女子衣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别气,吃核桃。”
女子眼中暗喜闪过,“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核桃?”
少年脸红到脖子根,局促不安,又开始结巴,“猜…猜的…”
“我不要核桃,没有男人喜欢我,我要去死。”女子愤怒的推开少年又往河里冲。
南宫扶摇郁闷的挠挠头,是她理解能力差还是那女子脑残,她怎么就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喜欢你,别跳。”少年扔了纸包,腾出两手牢牢抱住女子。
南宫扶摇伸手接住纸包,捏了一粒核桃放在嘴里嘣嘣嚼响。
“真的?”女子喜道。
“嗯。”少年腼腆的低头。
“喂,你能证明你是男人吗?若不能,你喜欢她有个屁用。”南宫扶摇吐出核桃壳,又往嘴里放了一颗。
少年身子一僵,黑脸看向南宫扶摇。
“大师兄,她不是故意侮辱你,她相公是个阉男,所以她想看看你是不是带把。”女子按住少年摸向腰间剑柄的手。
“嗝嘣。”南宫扶摇捂住嘴,似乎被核桃崩了牙。
少年顿时像煮熟的大虾避过两个女人的灼灼眼神,低头结巴,“我…我们…走吧。”
“我和这位姐姐说两句话。”女子嬉笑着拍拍羞涩的少年肩膀,走到捂嘴愣怔的南宫扶摇身边。
压低声音,“姐姐,其实我向二师兄表白就是为了刺激木讷的大师兄开口说喜欢我。没想到大师兄只着急不说话,我一气之下才要投河。不过,和你相比,即使大师兄不来,我也感觉幸福多了。这个地方让给你,你就不要客气了。”
女子潇洒的对南宫扶摇挥手再见,拉着少年离去。
“我呸,这里疯子真不少。”南宫扶摇吐出半颗牙,她阻止人家自杀,人家倒把幸福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还把自杀的地方让给她。
隐在半空的白无常盯着地上带血的半颗牙,冰冷的眼里升起愠意。
阴风骤起,吹乱清澈水面。
“谁?”南宫扶摇看向树后。
一个清秀的劲装少年缓缓走出。
“你是那女子的二师兄?”南宫扶摇看他和刚才木讷少年穿的服饰一样大胆猜测。
清秀少年点点头,眼神落寞。
南宫扶摇顿时恍然,“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拒绝?”
清秀少年灵性的眸子看向南宫扶摇,“我若答应了,她的小计俩就不能得逞。我言不由衷,只为看见她高兴。你的相公对你说他被阉了,实在不合情理。你最好搞清楚他是否有苦衷,是否也在言不由衷,再决定跳不跳河。”
南宫扶摇望着飘然远去的清秀少年,烦闷的抓抓头发,一蓬乱草出现。
“一群脑残,我什么时候说阉了。”
掂了掂手中的核桃,瞄向更远的水面。“啵啵啵”又是三个水漂。
“妈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老娘要去问清楚,不行就买单。”
女人一路狂奔来到凌寒的住处,一脚踹烂房门。
凌寒看到是她,急忙收回拍出的掌风,“公主为何踹门?”
“靠,我不是公主,不要说你没认出我是谁。”南宫扶摇叉腰劈腿,鸡窝头飘着一缕散发。
凌寒冷哼一声,“你不发疯,我还真没认出你是谁。”
“现在知道了吧。”南宫扶摇得瑟一笑,一拍桌子,“你来求亲,是不是爱上我了?”
凌寒周围的空气往下降了几度,“你还真自恋。”
“那你为什么求亲?”南宫扶摇暗叹,看来要买单。
“为了玄玉。”凌寒冷眼看她,眸中似有嘲弄。
“你够诚实,我欣赏。所以你不用再装猫变狗的违心提亲,我现在就将宝图解释给你听。请你以后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幸福生活。”
凌寒目射光剑,空气降到零度以下,能知道玄玉所在固然可喜,她的话却令他生气。
“宝图所画其实是个坐标图,如果真有玄玉,它就藏在无名庙的东360公里和南585公里的交叉处。公里懂吗?一公里等于一千米,一米大约你们说的四尺。你只要找到无名庙就等于找到玄玉。”
“什么叫如果真有玄玉?”凌寒有抓住重点字眼的潜质。
“也许宝图只是惩罚南宫家族的一个诅咒,世上本无玄玉。”
“也许?你说的是也许。”凌寒明显不信没有玄玉之说。
“哈哈哈,信不信由你,劝你动作快点,这些我也会告诉我的男人们。后会无期。”南宫扶摇掠空消失。
凌寒似一尊冰雕盯着女人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
他天性讨厌女人,修炼北冥神功更是让他厌恶男女之情。为了摆脱传宗接代娶妻生子的世子使命,他答应那人,以找到玄玉换取终生单身。
可是,自从那个疯子出现,一切都变了。
他不知道何时爱上了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会爱上她。但北冥神功不能破身的禁戒,注定他这辈子不该拥有女人。
他矛盾,他痛苦。他爱她却又强迫自己不爱她,他想让她幸福,却又不得已为了保护她娶她做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