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洒脱,潇洒不羁,是那样一颗随心随性的火热之心。”死丫头,你还不如说我张牙舞爪,不懂规矩,野性难驯呢。老娘倒是羡慕你身上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贵优雅呢。
“我,似是被下了诅咒,心里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他一人,而他身边却始终只有我,不管如何都不能两全,而我每一次的选择都是一样的,伤害了他,我欠他的,真的再也还不清了。”我没有说话,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想回头却被身后之人一声压抑的轻咳止了动作,我该死的就是不敢违背她。
“上邪,你听好,若是玄沧发难慕容山庄,你只需告诉他一句话,天地不乱,轮回不灭,千殇长生终有一日会回来。”我颤抖着唇不说一语,我现在真的相信那紫木灵芝的厉害了。长生定是遇着了一道过不去的坎,否则,她那样的性子定不会选择逃离。
太子月玄沧,虽然只见过他几面,却是给人狠厉无情的感觉,若是他知道长生将不久于人世,凭着他对长生的偏爱,他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间接导致她死亡的人,包括直接导致长生身亡的将军夫人……长生亲母。
“我会选一处极寒之地逼毒,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也许一晃眼就是十年二十年,可是我会回来,相信我,上邪,你知道,我一诺千金,轻易不许诺。”我咬着牙点头,危急时刻,即使是与我相处多年的战友我都可以狠心的抛弃,这点子顾全大局的情操我还是有的。
我自问,如果今日我是长生,一边是生母,一边是深爱之人,我该如何抉择,我想破了脑袋,用光了所有的脑细胞,头疼的厉害,我还是不适合做出这样的抉择,从来我都是听从命令的份,动脑子费精神的事都是那个黑脸政委要烦恼的。
我一直觉得像长生这样的心性,该是青灯古佛,孤独一生的,可看她对那太子的态度,花花草草都不相信她是无情的,她对那太子有一种愧,一种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该死的对他好,我都嫉妒。
我从她手中接过一个荷叶胖泥娃娃,她说到不得已处便可将这东西出示给月玄沧看,我猜想应该是她两个的定情信物啥的,这个大闷骚!没想到还很有情调嘛。
我触碰着她的手指,眼角余光看见她的指甲盖都变成了紫色,我想这绝对是纯天然的染甲,不含任何化学成分,绝对是中毒之后的附带产品。
那个谁不是说毒素已经控制住了吗,他妈的,控制住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回头就灭了她娘的。
我听见她轻轻的道:“上邪,要记得,月末之前要把我娘亲自送回将军府。”
是了,小变态的爹还在战场上呢,生死未卜,依着长生的性子定不会让他爹因此事分心的。在将军府的那些日子我很清楚长生爹娘的恩爱程度,小变态如此做怕是不想让他那爱妻如命的爹察觉有异吧。
混蛋东西,你如今都自顾不暇了,还来操心这些个。
妈的,谁把水洒我眼里了,老娘都看不见前面的青石路了,我抽抽鼻子,继续听她的交代,她还是第一次这般罗嗦呢。
“保证完成任务。”我下意识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虽然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
“呵,上邪就是怪异,不过,怪异的我喜欢。”她轻轻的笑,压抑的咳,我猜大概是被什么噎了嗓子。
“我能回头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我想亲眼看看你什么时候死,我得给你准备后事呀。
不说话?嗯?
“死丫头,你说话,不说话我就回头了啊。”话落,我猛的转过身去,身后是阴阴的天,空空的回廊和残肢败叶的芭蕉,鬼影子也没有一只,果然是这样,我咒骂一声。
我仰起头,左右上下摇晃着脑袋,眼睛里的水怎么着也不能留下来呀,太丢脸了,不能让师兄弟们看到。
“死丫头,我等着你回来。”我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大喊,回答我的是无边的空寂。
大喊完之后,胸腔里忽然就空了,泪不知不觉就盈于睫,簌簌落,像是雨打的残瓣。操,当事人都没哭,我哭个什么劲。我狠狠的用袖子一擦脸,转身便走。小变态,你永远不知道你身上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在你身边便觉得什么都不需要害怕、操心,却忘记了你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能成竹在胸。
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会给你漂漂亮亮的完成。
过了这许多年安宁的日子,老娘都要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果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许我该找点事情做了,你不介意我参与进来吧,哈,冒险的事情能令我兴奋,即使你不允也奈何不得我。
“从小到大,生儿从来都没有让我操过心,我还记得生儿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看人脸色,我生气的时候,她总是想着法的逗我开心,看着她眨着那一双和将军一样的桃花眼,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拳头做出要去教训将军的架势的时候,我就什么气也没有了。我忙着处理府里账务的时候就把那么小的生儿扔在一边,让她自己和她的小虎儿玩,一玩就是一天,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哭不闹,直到我想起她的时候,她就冲着我一笑,像是在说娘,我很好,不用担心。”苏馨儿站在回廊上,被慕容夫人搀扶着,望着长生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
慕容夫人抽出帕子抿了抿眼眶,静静的听。
“她若是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也不会这般的难受,想一想她的不听话心里就好受一点,可是我努力的想啊想,每想一回心里就难受一点,竟是找不出她的错来啊。”苏馨儿睁着无神的大眼,低低的道。
决定暂时的退出你的生命了,纵然知道时光的残酷。当我再回来的时候,物是人非事事休,你的身边是否已经有了许多旁的人?
勾唇浅笑,自嘲,厌弃这样的自己。
“吁……”马的不耐嘶鸣。
我注视着前方,那马上心无旁骛的蓝眸少年,还是决定带着他走,轻笑,因为我知道我甩不开他,当他决定做一件事时谁都没有他专注,所以,他自决定跟随我的那日起,寸步不离我身就成了他活着的意义。
我想我是在热闹中呆的久了,养刁了胃口,再让我冷冷清清一个人,我竟生出了不习惯,人啊,就是不能太放纵自己了,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就再也戒不掉,就像我。
“走吧。”我听自己淡淡的道。上马,我竟是连回头凝望都不曾,那样清冷的语气才是我该有的。
玄沧,我期待着你的成长,没了千殇长生的你,该是飞龙在天,风雨雷霆任你施展。
扬鞭策马,风吹起我的衣袂,我跟自己说我定要回来,谁也不能阻止,阎王也不行。
一队骑兵,穿街过巷,飞马如风,所到之处狼藉不堪,怨声载道。
马上领头黑衣少年,脸沉如水,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慕容山庄忽现眼前,少年忽的停马,抬手示意,身后一干骑兵迅速分散将慕容山庄团团包围,里面之人插翅难逃。
“太子,一切准备好了,是否强攻?”展暮躬身问。
月玄沧眉头紧蹙,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攻!”
长欢紧随在他身后,咬唇不语,望着慕容山庄紧闭的大门目光幽暗。
骑兵还未行动,那两扇钉了三百铜钉的红漆大门轰然打开,一个红衣少女笑盈盈走出来,道:“有朋自远方来,怪不得今早我家竹枝上有喜鹊叫呢,太子大驾光临,慕容家有失远迎。”
看见来人并不是自己所想之人,月玄沧脸上不好看,手上青筋暴突,恨声道:“她呢?”
“我也想知道她去哪了,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上邪心情不爽的一扯嘴角。见那马上龙姿凤章的少年,听得这话,面容一白,忽又阴狠的瞪着她,她心内一突,说不出的微骇。长生一走,再也没有人能牵制他,他便像是挣脱锁龙绳的黑龙,恣意妄为,杀伤力堪比十级台风,还是少惹为妙。
“她有东西留给你,你在这等着,民女进去拿啊。”说完这话,像是后面有人追似地,一溜烟跑不见。
月玄沧脸黑如铁,目不转睛的瞪着那扇大门。
“太子……”展暮询问。
“等着。”
红漆木门再次的被打开了,这一次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从外面往里看便是摆放着各式兵器的宽阔练武场。
而月玄沧却是一眼就看见了悬挂在门梁上的小小物件,利落的翻身下马,他亲自去取下,那是一个白胖的泥娃娃,头上扎着红绳,腰身上衬着碧绿的布荷叶,笑容甜美,憨态可掬。
翻看泥娃娃的背面,上面有一行银钩铁画的字迹,这字迹他再清楚不过,是她亲手刻上去的,他知道她很会雕刻东西,尤其是玉石,可是没有一件是成品,她说她只是在磨练自己的耐性,她不是玉刻师,没有资格完成一件玉品,在她眼里每一件玉器的完成都必须是玉刻师的精心制作,她没有那样的心,所以不会有成品。
他的心忽然之间如坠深渊,一团迷雾将他笼罩,他快要窒息。
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头上扎着黑头绳的泥娃娃,将两个泥娃娃放在一起看了看,他紧绷的面容稍微平和,又将这两个小东西猛然的揣进怀里。
翻身上马,冷声道:“进去,将人全部捉起来!”想了想又道,“不可伤人性命。”
长生,孤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你休想逃离。
彼时,去往天山的路上,天将白衣神兵,挡去长生他们的去路。
龙莲抽刀,眸光冰寒。
“苏姑娘,请跟我们去见宫主。”背着玉柄青铜剑的领头白衣人,面无表情道。
“我若是不去呢。”长生冷然道。
“那我们就得罪了。”白衣人说罢,就将长生龙莲两人团团围住,动起手来。
“噗……”长生动怒,运功制敌,却是被剧毒侵蚀,一口血呕了出来,脏了前襟,摔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