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肥田沃土不用说也都是慕容家的产业,慕容家的人都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可是啊人家祖上积德就算是两辈子不赚钱都有钱花,何况慕容家几代单传,每一代的子嗣无不是痴迷武学,败家子没出一个,人家慕容家就算想败落也不容易啊,真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近几日,姑苏一霸……慕容家的大小姐可是消停不少,乖乖在家没往鸭馆祸害,听说是家里来了贵客。
初秋,暑气不降反增,知了叫得人心躁得慌,上邪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汗水直冒,神色焦急。
“不等了!小变态大概是被黄鼠狼叼走了,咱们先行一步,我家老头和那谷主尚有一咪咪交情,实在不行就硬闯!”一跺脚,上邪扒拉开她身后的龙一诺风风火火冲进了房内。
“水姑姑,娘亲的耳朵里流、流血了。”一直攥着苏馨儿手的长歌哑着嗓子道。小脸刷的苍白如雪,眼儿含泪,小嘴紧抿,忍着害怕没喊出声来。
“凝、凝碧快来,你快来看。”哆哆嗦嗦的,水色颤着嗓音道。
“夫人,夫人这是……姐姐,夫人没时间了。”凝碧眼眶赤红的道。
“你们都是坏人,歌儿要娘,歌儿要二姐姐,你们都走,都走,呜呜,歌儿要娘,哇……”长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好害怕,好怕娘亲再也醒不过来。
“娘,娘,你起来,不要抛下歌儿啊,歌儿以后会很听娘的话,歌儿以后再也不爬树掏鸟,也不偷喝爹爹的酒了,娘,你起来,你起来啊,歌儿会听话,听话。”摇晃着苏馨儿的身子,长歌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歌儿你哭什么,你娘死了吗就哭。”上邪闯进屋来,一把将赖在苏馨儿身上不起来的长歌提溜下来,沉脸大喝道:“你真没用,你是小小男子汉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哭爹喊娘呢,知不知道一句话叫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嗯?快别哭了,让慕容姐姐看看是不是成小花猫了。”用自己袖子给长歌擦了一把眼泪鼻涕,长歌把小人拥进怀里温声安慰。
“可是二姐姐说歌儿不高兴的时候,身体痛的时候就可以哭,哭一哭就好了。”长歌红着一双桃花眼道。
“不对,你二姐姐说错了,大错特错,男子汉就要硬气,动不动哭鼻子的是懦夫,是娘娘腔。”其实这个孩子做的已经很好了,鬼灵精的趁着水色她们休息钻进了软轿里,看见她娘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脸色青白,小家伙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乖乖的依在他娘的身边睡下。直到水色她们给伯母喂药时发现他,便见小家伙眼睛肿肿的,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可怜兮兮的让人怪心疼。忍到现在才大吵大闹起来已经很是大胆了,这么小的孩子难得了。
“二姐姐才不会错,是慕容姐姐错了,我二姐姐知道的东西可多了,会的东西也可多了,你瞧这是二姐姐给歌儿雕的小狼,吓人吧,二姐说歌儿是属小狼的,就要像狼崽子一样狡猾又可爱。”小家伙从荷包了掏出一个羊脂玉的小狼崽,炫耀的道。
“咳,你不是属小狗的吗,你二姐姐哄你玩呢。”这个小变态怎么教育孩子的,明明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小家伙还是粉雕玉琢的小可爱,怪不得现在这小子人精似地,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哼哼,见了小变态定要她好看。
“二姐姐走的时候拿这个给歌儿玩,让歌儿听话,慕容姐姐,二姐姐什么时候来,歌儿好想二姐姐喔。”小家伙晶亮的大眼睛瞬时黯淡下去,又爬上软轿挨着苏馨儿坐定,小手拉着苏馨儿僵硬的手指不放,“歌儿也想爹爹了,爹爹会把歌儿举得高高的玩飞飞,娘都不会,二姐姐也不会。不过娘亲会给歌儿做好吃的,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歌儿好想吃喔,可是现在娘亲不理歌儿了,歌儿这里好难受,好难受。”小长歌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带着哭腔道。
“乖,有慕容姐姐呢,一会儿让小龙龙带你去玩,给你买好多好玩的好不好,歌儿要使劲花他的钱,他什么都没有就钱多。”小孩子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亲人,眼看着这屋里虽然都是认识的人,可是娘亲躺着不动,爹爹出去几年不回来,姐姐不在身边,难免害怕。
“不要,歌儿要守着娘亲等二姐姐回来。慕容姐姐,二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歌儿的娘会不会好起来,再给歌儿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小长歌用小手一抹眼睛,故作坚强的问。
“会,一定会,歌儿先睡一觉好不好,歌儿醒来的时候娘亲的病就好了。”拍拍歌儿的小背,上邪压着嗓子问。被这么一双清灵的眼睛看着,她怎么忍心说实话。
“嗯,歌儿相信慕容姐姐,因为二姐姐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嗯,也是歌儿最好的朋友。”小长歌拉着苏馨儿的手指乖乖的挨着苏馨儿躺下去睡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妈的,咱们现在就出发,圣绝谷,老娘还就不信了,他们敢不给老娘面子,要是老娘闯不过去关卡,老娘就、就赖上他们了,不给看病就让他们白费米粮的养着,顿顿人参燕窝,看不吃垮他们谷主。”素手一抹微红的眼眶,上邪怒道。
“先休息一会儿吧,夫人一路颠簸,这才刚消停一会儿,奴婢怕夫人身子受不住。”水色一连给苏馨儿喂了三颗琼花玉露丸,努力镇定道。
“姐姐,夫人身子怕是撑不住多久了,咱们得快,这会儿子说不得二小姐已经上了雾隐山,咱们现在去正好。”凝碧含泪道。
“废什么话,出发!小龙龙快去把那伙军汉叫进来,休息这一会儿也就是了,大男人的,哪那么娇贵,府上师兄师弟的也给老娘全叫回来,行不行的壮壮声威,吓也吓死他们,咱们就是去砸场子的,怎么滴吧。”
龙一诺看了一眼气头上的上邪,摇摇头,莫可奈何,摸摸鼻子出去了。
你当圣绝谷跟我似地宠着你耍赖皮,人家可不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
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圣绝谷谷主声名在外,不仅仅是医术超群,武艺更是深不可测,想让他亲自给瞧病必是要走一条机关重重的山路和一个绝阵的,只有过得机关破了阵的人才有资格见谷主,之后奉上黄金万两,谷主方给你瞧病。
虽困难重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圣绝谷圣医之名传遍天下,那么多怕死的人谁不想让圣医亲自瞧病,尤其是那些皇天贵胄,达官显贵,若不立些规矩,圣绝谷怕是永无宁日了。
“小师弟,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打上家门来……”一个白衣药师火急火燎的冲上竹屋,使劲拍门喊道。
“滚,找大师哥去,除了画上那人,就算是绝谷被人给烧了也别来找我。”鼓捣丹药正处于兴头上的小药童不耐烦的道。
“哎呀,小师弟你就别鼓捣你的药炉子了,来人正是你要找的人,她自报家门姓苏。”
“什么!她还真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宝还以为要等个十几年呢,等会儿,小宝和你一起去看看。”门一下被打开,披头散发的萧小宝冲出来,拉着白衣药师就要走。
“慢着,二师兄,你去准备一下。”萧小宝趴在白衣药师耳边一阵嘀咕。
“小师弟这不好吧,咱们祖训是要侠骨仁心,看她孤零零一个女孩子闯上山来,要是过不去那阵就再也出不来了,阿弥陀佛,可惜了一个漂亮女孩子。”白衣药师怜惜道。那个看起来豆蔻年华的少女长得那般清艳绝妙,若是就此死了,该令多少男儿潸然落泪啊。他早忘了人家把他们绝谷设置的机关全部毁坏的事了。美人啊,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会受到责难,看来这话不错。
“二师兄,收起你那一副花痴相,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人是老虎,是老虎,咱们绝谷的男儿不能惹,不能惹,你要是违背了谷中的规矩,别怪小师弟不讲情面。好了,别废话了,快去布阵,小宝要让那小妮子好看,哼哼,看她还敢惹我。”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萧小宝那个高兴呦。
青松古柏,远山雾霭,莺飞草长。
圣绝谷是一个集天地灵气的地方,果真不错。看着这遍山的珍贵药草,长生感叹到。
这更使得她对救醒馨儿娘亲有了信心。
如此一个人杰地灵的所在,相信这谷主定是一个本领不凡之人。山下有谷中弟子结了草庐常年施医问药,相信这谷主定也是一个心慈之人。只不过碍于想得谷主亲自瞧病的人实在太多才设置了这些机关刁难上山求医之人。
上的山来的就只有长生和龙莲两个人,跟着来的军汉都让长生命令在山下帮着维持秩序,她瞧着来看病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是她为了自己即将把人家的机关破坏个干净赔罪吧,她于奇淫巧计一途实在是没有什么天分,只好全部毁坏。
“来人可是姓苏?”到了谷门,有白衣药师拿着一幅画像对照着她看来看去。长生顿感奇怪,看看矗立在一旁冰柱似地人,没反应,心想难道是外公已经打通关节,这白衣药师是亲自来迎接的?
“正是在下。在下此来……”长生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你老老实实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你别走,千万别走啊。”白衣药师命令一干弟子立即摆开阵势谨守谷门,像是如临大敌,他自己快速跑了进去。
“哇塞,这是怎么了,被毒王谷的人入侵了吗,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上邪领着一行人上得山来,一路没遇见一丁点的危险,她不禁大笑起来。她是知道毒王谷和圣绝谷的过节的,每三年就会有一场比试,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毒王谷的人打上山来。
“应该是你的好朋友先一步到了,我们来的正好。你看,这地上的足迹,只有两个人,还有这半截竹签,是被一把弧形利器割断的。”龙一诺拾起脚下的一截削尖的竹竿拿给上邪看。“我记得有一个长相奇特的男子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他的配刀就是一把弯月形的。”
“是龙莲那个活动型冰塔,蓝眼睛蓝头发,哈,美人,爷来了。小龙龙,咱们快走,去和长生会合去。”
“你呀,什么时候才会记得自己是个女孩子。”一扇子敲打在上邪脑门上,龙一诺无奈道。
“苏姑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想请得我们谷主出山,就请在此立下生死状,破了这阵。”白衣药师暗自惋惜着,还是将白纸黑字摊在了长生面前。
“唰”的一下,龙莲抽刀,冷气飙升。
“刀,不可轻举妄动。”按住龙莲的手,长生淡淡道。
“夜行鬼”传来的情报决不会有错,圣绝谷虽对外声明若想请得谷主必需得过一个阵,可是却从来不曾有立生死状这个规矩,因为对于上山求药的人圣绝谷不会取人性命,即使被所置机关所伤,圣绝谷也会将人治好送下山去,而今若是立下生死状就等于是将性命交付给他人。
圣绝谷,圣绝谷,她应该不曾得罪过圣绝谷的人吧。只除了和一个小药童有过争执,难道竟是因为这个?
“好,我答应。”提笔,下笔,一蹴而就,笔锋所至,力透纸背。馨儿娘亲不能再等了,她在这磨蹭一会儿馨儿娘亲就离鬼门关近一寸,她不能,不能让馨儿娘亲有事,她输不起。
龙莲一声不吭也要签字被长生一个手刀砍在手腕,蘸墨的笔掉落,龙莲一双眸子立即冷的要吃人。
“刀,既然你认定了我是你的主子,那么,就要学会相信我。”我抬头对上那样一双冷寒却固执的眼,安抚道。
“人在刀在,人亡刀断。”龙莲“嘭”的一声单膝跪地,头低垂,弯刀拄地,矗立如一座千年石雕。刀的使命是保护魇主,主子若是死了,那么,刀就必须碎断。
跟着白衣药师走入绝阵的长生听得身后动静,脚步忽的停顿,又继续前行,很久之后只听得一声清冷的嗓音远远传来,“刀,保重。”
“小师弟,她真的进去了,咱们就算是想救她也没办法了。”白衣药师站在一座竹楼上望向阵中,伤心道。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要这般没了,真是造孽啊。
“二师兄,小宝做的很过分吗,她会出来的吧,她那么厉害,你没见过她的那股子狠劲,小宝……”萧小宝脑袋垂的低低的,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七绝阵是圣绝谷祖师萧漠留下来护卫山谷的最后的杀手锏,如今被他用来对付一个少女,他没脸见人了啦。呜呜,他后悔了,他应该让她闯一闯清绝阵就好了嘛,干嘛和一个女儿家过不去。
“喜怒哀乐贪嗔痴,七情六欲,只要是人就会有,能出得七绝阵的只有活死人。”白衣药师拍拍萧小宝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