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能感到王府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像是要办什么喜事。她问了红袖,丫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是邝灏璘准备迎娶江玥伶为乐妃,她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便平静了下来。是啊,也该是时候了。他们两情相悦,邝灏璘又怎会忍心让自己心爱的人无名无份地跟着他呢?然后她告诉自己,她也该沾沾这喜气高兴起来,因为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件好事,是值得高兴的好事!
那天,残雪的房门再次被人叩响,她以为又是绝涯来了,可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却呆住了,竟是江玥伶!
直到她们同坐于一张桌子上,残雪才第一次感谢噬魂术的作用,不然江玥伶一定会发现她这一刻的表情有多么尴尬。
“嗯……”犹豫了许久,残雪还是率先出声了,“不知江姑娘来找奴婢有何贵干?”
江玥伶的脸上挂起淡笑,那么优雅,那么清丽。
“不知道残雪姑娘听说了没有?下个月初八,王爷便要与玥伶成亲了。”
残雪心下一抖,沉默地点头。
“为了这门亲事,王爷撒下弥天大谎,他说某日在大街上救起昏迷不醒的玥伶,遂带回府中。但因头部受了伤,玥伶醒来后失去了记忆,从此便在王府中暂住。后来伤势痊愈,玥伶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世,原来我爹是东平首富。有一次,玥伶被一群歹徒绑架,虽然凭着一己之力逃出魔爪,却因受伤而忘记了一切,辗转间便来到京城,最后在大街上饿昏了。我爹很感激王爷替他找回女儿,为了报答王爷,便答应将玥伶下嫁。”
听完,残雪不禁暗叹在心中。邝灏璘的封地在东平,要凭空捏造出一个富商的确是易如反掌。原来,是为了安排这一切来掩饰江玥伶罪臣之女的身份才会将这门亲事一再押后啊!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
江玥伶突然略显热络地挂起笑脸,然后将她带来的篮子放上桌。
“其实这次来,主要是给残雪姑娘送喜饼的。”
轻道一声谢,残雪不得不将篮子里的喜饼取出。那喜饼做得颇为精致,饼上的大喜字在她看来却是红得那样刺眼。
“残雪姑娘怎么不吃啊?难道你不替我跟王爷高兴吗?”
“怎么会!”
残雪急急地澄清,赶紧拿起一块喜饼塞进嘴里,尽管对她而言,如今吃什么都形同嚼蜡。
江玥伶这才放心地露出笑脸,继续道:“玥伶失礼了,时隔这么久才来探望残雪姑娘。只是眼前的一切实在来得太快,如梦似幻,即使事到如今,玥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到这儿,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脸上的感激看起来是那样真实,“若不是当日残雪姑娘救起沦为乞丐的玥伶,恐怕如今,玥伶早就饿死街头,又岂会如此顺利地在灵王府里安心度日,还能有幸与王爷共结连理?”
女人说着站起身来,衣袂翩然。
“本来,玥伶以为五年前的分离便是与邝大哥的诀别,却没想到今日还能有机会成为夫妻,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天下多少女人痴妄的梦呵!好像,只是好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模糊地记得,有谁曾对她做出过如此甜醉的承诺。残雪听着,心中一片悲凉。她望向对方,江玥伶左手食指上的那枚玉戒与这位新主人竟是那样相称,这番契合就像把锋利的刻刀,将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这时,江玥伶突地转过身来:“只是,这一切都要感谢残雪姑娘你的成全!如今玥伶已经得到幸福,残雪姑娘却要屈就于此,这让玥伶如何过意得去呢?”
“江姑娘言重了,我……”
“让玥伶帮你吧!”不待对方把话说完,江玥伶便一把握住残雪的手,“残雪姑娘是不是也想离开这里,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离开?这个念头残雪从不曾想过。没有他的地方,她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吗?不会!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若是今生与他擦肩,她的人生便不再有任何意义!只是……
望着面前满眼企盼的江玥伶,残雪却说不出这些话来。这位姑娘如此善良,满心以为将来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栖,那她的存在又算什么?横在他们之间的她硬生生成了这天下间最大的笑话!是的,也许真的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既然选择成全,就要彻底一些;既然选择祝福,那她就该诚心为他们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愿!
于是最终,残雪只是沉默地点头。
见状,江玥伶继续诚心说道:“放心吧,玥伶一定会帮你的!成亲那日,王府里必定张灯结彩,守卫也不会像平常那样森严。到时候,我会让近身的丫鬟事先为你打开王府的后门,残雪姑娘就把握时机,离开这里吧!”
看着那双诚挚的水眸,残雪拍拍对方的手,只是用点头给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