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
墙上的洞口处伸来一根骨瘦如柴的指头,邢寂洛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万事小心!”
这时的残雪很想微笑,但最终她只是同样伸出食指重重地与对方勾握了一下,便将地上的砖头重新合上。
“啊——啊——救命啊!救命……”残雪突然翻倒于地,痛苦地哀嚎出声。
不耐烦的侍卫走上前来,敲了敲铁窗:“又怎么啦你?每天中午都没个消停!”
残雪“噌”一下冲上前去,紧紧抓住那几根铁杆子,瞪大一双布满着血丝的眼眸:“求求你给我解药!求你给我解药啊!我每天都好辛苦!好难受啊!”
“切!”那侍卫不屑地撇撇嘴,“你难不难受关本大爷屁事啊!陛下说了,除非你求饶,否则,痛死也活该!”
“别走!”眼见对方又要离开,残雪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袖,“我求!我求!求你带我去见陛下!我要见你们陛下!”
这句话终于让那侍卫顿下脚步,他回身看一眼狼狈的残雪,眸中射出红光。下一刻,他便打开牢门,驾着全身瘫软的残雪走了出去。
被带出地牢的这一路上,两旁的铁窗里映出一张张期盼的脸,残雪暗中朝他们一一打眼色,回敬她的则是一道道充满希冀和钦佩的视线。
——
当残雪终是被押送到那假冒的邢寂洛面前,她还是对外界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毕竟被关在那黑漆漆的地牢里已差不多大半个月了,阳光于她而言早就成了一种奢侈品。
此时的“邢寂洛”正在寝室用午膳,看着满脸污渍狼狈跪坐于地的残雪,他的眼中渗出轻蔑。
“怎么?终于想通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精忠报国的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残雪伏低身子垂下头,装出发抖的声音回答道:“是的。民、民女改变主意了,只要陛下答应为民女解毒,民、民女甘愿为陛、陛下效力!”
“哈哈哈哈……”“邢寂洛”猛地大笑出声,话语间尽显讽刺,“识时务者为俊杰,朕最欣赏像铁面姑娘这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来人呐,赐座!”
伴着男人的一声令下,残雪又被人拎上餐桌旁的椅子。她始终低垂着头,掩饰着自己眸中的一片精光。
“啧啧啧,铁面姑娘你瞧瞧,才几日没见,人就瘦了一大圈呢!你若是早一点看清形势从了朕,就不至于受那么多苦了。”
“是,是民女愚钝。”
“诶,不过嘛,朕这个人最宽宏大量了。既然姑娘你终于决定弃暗投明,朕便前事不计,无任欢迎!来,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让我们好好干一杯!”
闻言,残雪刻意抖着手拿起面前的酒杯,酒还没入喉,整个人便“噗通”一声倒于地上痛苦地哀叫起来。
“邢寂洛”冷眼看着,冲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便领命退了下去。然后他走至残雪身边,出声安抚道:“铁面姑娘莫着急,朕已派人替你取药去了。”
“啊……救命啊!好痛!真的好痛啊!”
残雪一把抓着对方衣袍的下摆,一只手刻意抚着头部,好让其他人看不清她此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眼见她声音有异,“邢寂洛”果然如预料中的蹲下身来检视她的状况。就在这时,残雪迅速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水袋扯破,装在里面的水便撒了对方一身,跟着只听他一声惨叫便向后倒去。就在众人还被这眼前突发的状况吓呆的时候,残雪已一个翻身敏捷地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下一旁侍卫的佩刀指向伏在地上的妖孽。
原来为了实行今天这个计划,她特别向地牢里的人把有关这妖物的一切打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的弱点。听说这妖孽曾因为一个婢女不小心将水打翻在自己身上而大发雷霆,后来更急匆匆地落荒而逃,还有人见到他被水溅到的皮肤溃烂流脓,从此,他怕水的传言便不胫而走。所以为了能顺利制伏他,她跟牢里诸位同心协力,将每日的饮水省下一些,然后装进从囚衣上撕下的破布所制成的水袋里,就是为了今日一用。
“哼,大胆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指着地上抱着头哀叫作一团不停发着抖的“邢寂洛”,此刻的残雪显得颇为大义凛然。而见她挟持着人质,周围的人也只能默默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地上的“邢寂洛”突然不再抖动,却忽然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这时,残雪在心下暗呼一声糟糕,却已经来不及。只见那妖物放下手,身上竟是丝毫未见损伤。他笑着缓缓站起身来,眼中红光乍现,更显邪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