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过,似乎在焦急地追逐着什么。脚下一个踉跄,女孩重重地跌倒在地,娇嫩的小手也擦破了皮,却依旧执着地望向前方,最后都急哭了。女孩儿的哭声虽然不大,但她的眼泪却让旁观者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正当残雪准备走上前的时候,一只同样稚嫩的小手伸至女孩面前。来者是位衣袂翩飞的少年,但因为背着光,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小女孩似乎跟这位少年相当熟稔,立刻就借着对方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那少年疼惜地用帕子擦去女孩儿沾满血污的双手,只见那小小白皙的手掌立刻就恢复了光洁。小女孩抬起一双泪眼,委屈地鼓起腮帮子:
“璘哥哥……”
女孩后来再说了什么,残雪已无法听清,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回荡不散:
——“是我啊,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璘哥哥!那灏瑜哥哥呢?你又是否记得?还有……莫大哥……”
——“你又是否记得?是否记得……”
魔音饶耳,几乎令残雪喘不过气来,一个激灵,终于让她从梦靥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仍身处于红罗帐内。
此刻,屋子里已被正午的阳光照射得一片亮堂。她艰难地坐起身,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梦境。梦中那个女孩口中的璘哥哥,难道指的就是邝灏璘吗?她记得那个男人说过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怎么会?风煞谷才是她从小的家啊!她又怎么可能会跟一国的王爷有什么渊源?
正当残雪想要深究下去的时候,她的脑袋瓜却又疼了起来,就好像是在给她警示。未免自己再痛昏过去,她只得适可而止。
对了,她记得无痕门主跟她提过,五年前的她受过一次重创,虽然最终医好,但后遗症却令她的记忆紊乱,甚至遗忘了许多事情。这几年来,她脑子里时常会出现一些无法拼凑起来的片段,难道这一切都跟那位灵王有关吗?
思虑至此,残雪终于决定不再瞎猜下去,而是找到那个罪魁祸首问个究竟。
扶着墙勉强走到门口,果然见到两名侍卫守在外面,一听她说要见王爷,两人倒是相当配合地扶起她引路,看来那灵王早就对他们有所交代。只是,那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她会主动要求见他呢?
不知兜过多少个转弯,他们终于来到一间似是书房的屋子外。再也等不及侍卫的通传,她使尽力气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然后吃力地趴在门板上喘气。
待她缓过劲来,才发现此刻的书房里站着满屋子做臣子打扮的人,而他们正全部用惊骇的眼神望着她的方向。站在大厅正中的邝灏璘倒没因为被人突然打断而大发雷霆,只是挥手将众人遣退。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走上前将残雪打横抱起,双脚顺势踢上门。
将手中的软玉温香放入房中的躺椅,邝灏璘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啜了口茶。
残雪也不想再兜圈子了,单刀直入道:“你说我是你要找的人,那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女人的话让邝灏璘手上的动作一顿,饶有兴致地偏过头来:“终于肯相信我的话了吗?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主意?”
然而,回应这番问话的却是一片沉默,残雪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呵,过去的你可不会这样惜字如金!”
邝灏璘勾唇一笑,却是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然后他坐直身子,正色道:“欢儿,你知道吗?你失踪了五年,我们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自称是风残雪,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了无隐门的杀手‘残’,更不知道在你消失的这五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忘却所有,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说到这儿,他笃定地盖上手中的茶杯:“你不是别人,你是本朝的玲珑公主南宫欢,是先皇东武帝,也就是我父皇,从小收养的义女。”
尽管残雪向来是个宠辱不惊的人,但对方的话还是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了一番不小的涟漪。从小收养?不对,她明明是无痕门主抚养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