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只听得夜半的皇城内回荡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疾驰的马车内坐着两位公子,一位身带佩剑做家奴打扮,他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另一位则穿着墨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光从这样的衣着就能看出他身份与地位的不凡。只见他玉冠束发,眉宇间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气魄,黑色的眼瞳幽然深邃,眸光孤傲,却又讳莫如深诡谲难辨,加上挺直的鼻梁和完美的薄唇,整张脸给人以邪妄狂霸之感。他的身形稳如泰山,一只手轻轻把玩着戴在食指上的翡翠玉戒,气定神闲的模样跟身旁的人显出强烈反差。
这时,家奴打扮的男子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主子,皇上深夜召你入宫究竟所为何事?”
墨衣男子抬眼看向对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他说这次北冶国来犯,恐他国会趁火打劫,所以向我借调五万铁骑精兵镇守南织国边境。”
“什么?!”
“景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若想成大事,就不能老是这样毛毛躁躁。”
“是……是。”
这位名唤景夕的家奴微微颔首,脸上显出些许愧色。但一想到主子刚才说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焦急起来:
“可是主子,这次北冶国新登基的北孝帝亲率二十万大军扰乱我国边境,如今莫将军前线的十五万铁骑在数量上已经不敌,若再调走五万,如此形势对铁骑军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这不正是他的用意咯?”墨衣男子剑眉轻挑,眸中闪过淡淡的鄙夷神色,“如果我拒绝借这五万兵马,就是抗旨有谋反之心,其罪当诛。但如果我同意,到时候铁骑军必然大败,他又能借口是我通敌卖国,一样能治我个死罪。”
“什么?!那岂不答应也是死,不答应也是死?”闻言,景夕的额头都急出了汗,恨恨地一拍大腿,“说来说去这都要怪那北孝帝!他不一向都是主和派吗?真不知道这次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大老远带着那么多兵马攻打过来!不然,现在也不会让主子你进退两难了!”
“光看皇兄他上次没派亲信敖将军的精兵前往抗敌而是改派我麾下绝涯带领的铁骑军,我就猜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主子可有对策?”
“又能有何对策?”男子说着将身体稍稍向后仰,撩开马车的锦缎窗帘朝外望去,“如今,珏儿还在普渡寺陪太后祈福,如果我稍有轻举妄动,他们一定会对珏儿不利。”
景夕大惊,暗叹主子想事情果然比他周全多了。而那墨衣男子口中的“珏儿”正是东盛国的冰凝公主,也是先皇东武帝最宠爱的女儿。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
漠然的声音传来,景夕暗自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才一拍脑袋喜形于色。只是待他抬起头,才发现马车早就停下,他的主子已经下了车。心下暗呼一声糟糕,他赶紧跳下马车,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门梁上的一块巨大匾额提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灵王府。
没错,这景夕叫了半天的主子正是当今最受百姓拥戴和景仰的灵王——邝灏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