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转换话题,莫绝涯也暗自收拾好自己突来的奇怪情绪,若无其事道:“哦,没事,只是擦破点皮,不碍事的。”
残雪重新转过头,眼见对方此刻正灰头土脸满面污垢,就连衣服也被割得残败不堪,她突然忍不住调侃出声:“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绝涯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倒是大实话,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莫绝涯的身上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就连征战沙场的时候,他都尽量不让敌人的血溅到自己的盔甲上。他这追求干净整洁近乎到偏执的怪癖在铁骑军中也是人尽皆知的,所以在她的印象里,他的形象永远都是那样完美无暇,何曾如现在这般狼狈不堪过?
正从衣服上撕下破布用以包扎手臂伤口的莫绝涯闻言,突地顿下了手里的动作,望向对方的眼中隐隐带起某种难以置信。
“呵,你……这难道是在跟我说笑吗?”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就好像一尊感受不到任何世情的瓷娃娃,只是……
“你真是个奇人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连说笑的时候都可以这么严肃!”
闻言,残雪眼中的兴味尽散,眸光黯然下来:“其实,我也不想自己这个样子。可是,我中了噬魂术,根本身不由己。”
“噬魂术?”
“嗯。虽然我记不起来了,不过我想一定是在我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才会被人施以这样的奇术。噬魂术可以夺走人的喜怒哀乐,所以即使我想,也没办法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听到这儿,莫绝涯不禁为眼前这个女人心疼起来。
“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现在我已经慢慢习惯了,习惯当一个……没有表情的怪物!”
——“呜呜呜……我是怪物!我是怪物……”
毫无预警的,女人的这句话竟再次让某个熟悉的场景窜入莫绝涯脑中。一个哭泣着的女孩,一双沾满血污的小手……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他脑子了?
“绝涯?绝涯你没事吧?”
眼见男人突然抱住头,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残雪赶紧上前检视。
“我……你……”
只是,不等莫绝涯开口回应什么,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破庙的屋顶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长毛怪从天而降,原来是那白泽妖兽!
“嗯?你是谁?”
见到残雪那张陌生的脸,白泽不禁疑惑了。
“哼,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还是你已经忘了这青云剑的厉害?”残雪冷哼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青云剑,再将那张残破的人一皮面具扔到对方面前。
白泽这才明白过来先前的她是易了容的,立刻又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竟屡次伤本座元神,今日,本座就要吸尽你们的元气来疗伤!”
“哼,你想得美!”
残雪不甘示弱地回应,立刻与身旁的莫绝涯进入备战状态。
于是,两人一兽再次大打出手,原本用以露宿的破庙很快便被这场打斗夷为平地。只是,经过早前一役,莫绝涯和残雪的体力早已虚耗过度,如今再次应敌,可谓负累重重。不过,他们如何都不敢松懈,一直凭着坚强的意志力与这妖物纠缠。白泽因为受了伤,实力也有所减损,故而与残雪他们缠斗了好几个时辰也未能克敌制胜。
当天边泛出鱼肚白,莫绝涯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煞白,之前摔落山坡,他受的伤本就比残雪严重,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斗,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好容易逮着了这么个机会,白泽开始对莫绝涯步步紧逼,终于让对方败下阵来。于是,一把擒住自己的战利品,准备吸取他的精元。
“不要!”
残雪惊叫一声飞身而起,于千钧一发之间,她的脑中突然窜过一套奇异的剑法,来不及细想,她已本能地将脑中出现的剑谱舞弄了出来。跟着只听一声惨叫,她手里的剑快如风,竟成功砍断了白泽的爪子,而切断的伤口甚至尚无血渗出。
莫绝涯重回地面,万分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御风剑法?!何以她会使出御风剑法?
而另一边,白泽被切去的爪子竟重新从伤口处长了出来。它愤怒地咆哮一声,专心朝残雪攻去。然而,当御风剑法与青云剑配合得天衣无缝,连残雪自己都能感觉到由此带出的强大力量。逐渐的,她开始在这场对战中占了上风。
趁着对方向她攻来,她顺势抓住白泽头上的角,一个翻身,便坐上了这红毛怪的背部。白泽因而大发雷霆,不停地扭动身体想将女人从自己背上甩下,周围的树木也因它这番动作而翻倒一片。
残雪死命抓着那粗壮的犀牛角,举起剑,正想给对方最后的致命一击,眼睛却突然瞄到了什么而住了手。只见这妖兽颈部的正后方竟有一簇白毛,而白毛的中间则有个巨大的红点,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似的。
犹豫片刻,她于掌心凝起真气,使尽全身力气击向白泽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