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这向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容的男人终于在这一刻失了冷静,就连那错愕的嗓音都听来有几分颤抖。
乌丝轻轻拂过面颊,残雪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似乎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事值得她放在心里。趁着对方震惊之际,她手中的剑已毫不犹豫地刺入那片宽阔的胸膛。
“欢儿?你是欢儿……吗?”
然而,男人这带着几分温柔的异样问句却顿住了风残雪继续深入的剑。他叫她什么?欢儿?
“主子!”
见那剑锋已划开邝灏璘的胸膛流出潺潺鲜血,景夕惊叫一声冲上前挥下手中的剑……
“不要!”
虽然邝灏璘疾呼一声,却已无法阻止,锋利的剑刃刺穿了残雪略显纤瘦的身子。但即使如此,她的眉头也只是轻皱了一下,冷漠的表情始终未变,那抵着目标的手也未放松分毫。
“大胆刺客,还不松手!”景夕大喝一声,用力抽出手中的剑。
跟着,让所有人都惊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刚才还在残雪腰部的血窟窿竟自己慢慢合拢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那伤口就已自动愈合,只剩下衣服上的斑斑血迹。
“天哪!她是妖怪!”
侍卫中不知是谁大叫出这么一句,引得众人立刻惊骇地向后退去。
然而,另一边的邝灏璘却似乎完全不为眼前所发生的事感到惊讶,眸中反而涌起强烈的喜悦:“呵,你是!你真的是欢儿!”
眼见自己的一腔热情换来的却仍然是对方的无动于衷,胸口的剑也越插越深,邝灏璘终是带着几分心寒的口吻出声:
“欢儿!欢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璘哥哥啊!”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瞬时在残雪的脑中炸开,那声“璘哥哥”不停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突然的,好像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说话:
——“璘哥哥……璘哥哥……”
“啊——”
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令风残雪惨叫出声,终是松开了手中的剑,转而抱住疼到好似要裂开的脑袋,趴倒在地。
“欢儿!欢儿!你怎么了?欢儿……”
耳边传来邝灏璘焦急的嗓音,她却已无暇顾及,只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
待风残雪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红罗纱帐,身下是锦被铺设的软榻,此情此景令她有一瞬的失神。在风煞谷的日子虽称不上艰苦,但倒清心寡欲,睡的也只是寒冰床,从不曾像现在这样高床软枕。
然而,这些飘散开的思绪也只是一时的,很快,身为杀手的自觉归位,残雪这才记起自己此行刺杀失败。忆及此,她激动地想坐起身来,哪知身体竟绵软得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双手用力抓住床沿艰难得撑起身子。光是做完这个动作,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这是怎么了?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残雪暗运内力,却发现真气根本无法聚起,心下因而暗呼一声糟糕。是十香软筋散!
“你终于醒了。”
罗帐外,一道沉稳的男性嗓音传来,让残雪心下一惊。没了内力不能运功,竟然连房中还有其他人在她都察觉不到了!
抬头望去,隔着红色纱缦,她没法看真切,只依稀瞧见不远处的桌子后面坐着一道伟岸的身影。但对那声音她是有印象的,正是今晚她的刺杀目标——邝灏璘。
眼波流转间,女子的心思早已转了几转,毫不犹豫的,她用力咬紧牙根。
“你藏在嘴里的毒药本王已经命人取出来了。”
似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邝灏璘好心出声提醒,却再次令风残雪心头一寒。
“还有件事,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吃了十香软筋散,希望你别见怪。毕竟你武功高强,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根本没办法跟你心平气和地倾谈。”说完,男人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先前被刺伤的左胸。
哼,这个人还真能说漂亮话,明明是如此卑劣的行径,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好像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心里如是想着,残雪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平淡无波:“成王败寇。既然是我失手,那么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只是你别以为留我一条命在,就能从我嘴里套出有关无隐门的任何秘密。”
“唉……”
帐外传来邝灏璘的叹息声,听来竟有几分落寞。
“欢儿,你是从哪儿学会说这些话的?还是这又是你跟本王开的另一个玩笑?呵,是啊!这么久没见,我差点就忘了你是个多么古灵精怪的小妮子。但是,别闹了好吗?你这样会让本王担心的,欢儿……”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