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残雪带着红袖踏入灵王府的书房,下人们都自觉退了出去。她这才摘下面具,淡然道:“我回来了。”
“啪——”
邝灏璘却冲上前重重掴了女人一掌,这个举动同时把一旁的景夕和红袖吓坏了。男人拎起残雪的衣领,口吻不悦地逼问道:“为何单独和绝涯一同回京?你们背着本王做过些什么?”
残雪轻轻拨开对方的手,脸上不见丝毫波澜。这些天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干净,不会再让任何情绪泄露出来,至少在他面前不会。
她拱手作揖:“王爷请息怒,残雪之所以晚归,是为了带一个人来见王爷。”
正当邝灏璘奇怪于女人态度的疏离,却再无意深究,只因他的目光早已被出现在门口的那道倩影吸引去了。
江玥伶褪下脸上的面纱,眼中盈满喜悦的泪水。
“邝大哥!”
“伶儿?!真的是你?”
直到江玥伶冲入自己怀中喜极而泣,邝灏璘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就连双唇都颤抖起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残雪再也不知道了,只依稀听得面前这二人情话绵绵,她似乎还在邝灏璘眼角隐约看见了滑落的泪滴。这样的他是她从不曾见过的,脆弱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他究竟该有多爱江玥伶啊?是不是在用整个生命去爱?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受,她能体味到他心上因这重逢而带出的喜悦,她很为他高兴。可同时,她的眼睛却生生地疼,心底有种无法形容的悲凉感觉,但最后,她还是一滴泪都无法落下。
于是她挥挥手,示意景夕和红袖都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重逢的苦命鸳鸯。而至于她自己是如何走出书房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只记得背过身的时候,看见邝灏璘正将手中的玉戒取下,戴上江玥伶纤细的手指。还听见他说,当年的那场劫杀,他只来得及派人从现场捡回江姑娘遗落的这枚玉戒而已。然后,她听见江玥伶幸福的哭声,而她的心也在这一刻碎了一地。原来当初她拼了命为他找寻的戒指竟是江姑娘的!呵,命运啊,是何其讽刺!
当残雪关上书房的门转身,却见到莫绝涯正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瞬间,她好像跌入一潭幽深的黑色湖水。他们静静地对望,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她想,也许现在,只有他能看懂她心里的伤吧。待她重新回过神来,她只是淡然地朝对方摇摇头,意思是,现在并不是觐见邝灏璘的好时机,便转身朝着雅苑的方向离去。
就在她背过身走远的时候,她听见身后响起邝凝珏银铃般的欢笑,大声叫着:“伶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妹妹想死你啦!”然后是房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跟着,那单纯的言语便逐渐模糊了,而她也绝望地闭了闭眼。
等她走过了转角,身体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向后倒去。昏迷的前一刻,耳边响起的是红袖的惊叫:
“小姐!小姐……”
——
正如江玥伶自己所说,她过去一直深闺简出,所以别说是她的样貌了,就连名字都鲜为人知。再加上江弥通敌卖国一事已经过去多年,当时的相关人等死的死疯的疯,就更没人知道江家还有条漏网之鱼存留于世了。不过,江姑娘的身份始终敏感,所以未免起疑,邝灏璘索性将错就错,除了景夕、红袖、莫绝涯和轩辕臧天之外,所有人都误以为江玥伶就是风残雪,是带领着铁骑军大获全胜的铁面将军。而王府里见过残雪真实样貌的下人甚少,只知道她是得到王爷特殊待遇的奉茶丫鬟,所以当江玥伶住进雅苑,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顺理成章。当然为了配合这场戏,残雪便被赶至柴房,这里地处王府最偏远的地方而且废弃已久,平常几乎无人踏足,她住在这里,才不至于对江玥伶的身份造成威胁。
这柴房虽然比残雪之前住的厢房小了一半,但在她和红袖的共同努力下,倒也收拾得温馨舒适。因这番身份的转换,红袖也被调离她身边,不过这丫头相当有心,不但每日准时为她送来三餐,只要手头不忙的时候也会抽空来看她,并且告诉她一些王府里的动向。从红袖口中,她得知邝灏璘虽未明确表态,但府里上下已经把江玥伶当成王妃般伺候着了。还有邝凝珏,因为误把江玥伶当成了她,听说她们俩姑嫂如今也处得甚好,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