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臧天虽对这不礼貌的举止有几分讶异,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只是拿起景夕递上的白色小瓷瓶嗅闻了一番,顿时脸色大变。
“先生可否已知晓欢儿得了什么病?”坐在一旁静待结果的邝灏璘发问,虽为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隔着纱帐,残雪望向那尊贵华服的男子。几次见面,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气定神闲,只有眉宇间透着挥散不去的张狂。
轩辕臧天起身作揖,面色带着几分凝重,欲言又止。
“先生但说无妨。”
“唉……”闻言,轩辕臧天重重叹出一口气,惋惜道,“这位姑娘所中的,是迷心摄魂蛊。”
“迷心摄魂蛊?这是什么蛊?何以本王从未听闻过?”尽管邝灏璘今年才二十有三,但身为王爷,他自诩也算见多识广,却对此蛊闻所未闻。
“回王爷,此蛊乃上古禁术,因其对中蛊者的伤害太过残忍,所以被使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草民也以为它的用法早已失传。”
轩辕臧天的话令风残雪心下暗惊,忽而有种不想再听下去的冲动。
“迷心摄魂蛊不同于别的蛊毒,因为它的蛊虫分为雌雄两条。一旦服食,雄蛊就会寄居在服食者的大脑之中,而雌蛊则会寄居于心脏的位置。每日正午时分便是两条蛊虫交配的时机,为寻获彼此,它们会啃噬服食者的内脏直至相遇为止。所以,若中蛊之人不及时服用施蛊者特制的解毒丸,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一旦寄主死去,两条蛊虫就会以尸肉为食,直到中蛊者剩下一副白骨为止。当然,因为此蛊特殊的毒性,亦让它成了控制人心的最佳毒物。但往往中了迷心摄魂蛊的人都熬不过七日就会因经不住毒性发作时的疼痛而自我了断,可照草民刚才号脉时的状况来看,这位姑娘应已身中此蛊多年,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那是因为欢儿身体的特殊修复能力所致。邝灏璘暗忖,虽然这蛊毒听来骇人,倒是能成为牵制欢儿最有效的蛊毒,因为这样,只会令她的肉体感受到无限的痛苦,却不能让她死去。究竟是谁如此歹毒,竟对一个女子下手这样重?
“另外,此蛊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中蛊之人会跟施蛊之人心意相通并且无条件地服从。一旦中蛊者对施蛊者以外的人动情,脑中的雄蛊就会将它误认为是交配的信号,开始啃噬中蛊者的大脑,如果中蛊的人不适时收敛这样的行为,一样也会被啃咬至死。”
“啪嗒”一声,残雪握在手里的玉箫滚落于地,尽管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眼底深处却凝聚起什么,在她心里涌起一种完全无法明白的冲动。
邝灏璘隔着罗帐无法看清床上人儿的反应,但他已大致能猜到她心上的震惊,因为光是他自己听完这些都深觉不敢置信。原来无隐门竟然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控制自己门生的!
“那……先生可有方法解此蛊?”
闻言,轩辕臧天又是一脸的为难,捋了捋山羊胡,沉声道:“回王爷,要解此蛊,唯有借助外力将蛊虫从体内逼出,但这世上恐怕还没有内力如此深厚的人存在,而且替中蛊者运功之人最后也会虚耗而死。再加上两条蛊虫所在的位置非常微妙,若真气运行稍有差池,反而会震断中蛊者的心脉,危险性极大。”
“什么?!那岂不是无药可医?”
听了半天,一直憋着没出声的景夕终是忍不住了。虽然如今床榻上的女子是当日的刺客,他对她根本没有一丝半点的好感,但轩辕臧天方才一番对迷心摄魂蛊的解释,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同情起这位娇弱的姑娘来。
“这……草民只能尽力想法子研究一下姑娘所服食的解毒丸了。但解毒丸的秘方一般只有施蛊者自己才知道,要破解出来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景夕,那就赶紧为轩辕先生安排一间厢房和炼丹房,好让他专心研制。”
景夕领命走了出去,轩辕臧天跟着作揖说道:“王爷,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因为通常这类的解毒丸会用中蛊者的头发作为药引,所以,不知……”
邝灏璘点点头,轩辕臧天这才走近床榻取了残雪一小撮乌发,便躬身退了出去。邝灏璘举步坐至床榻边撩开红纱,才看清靠坐着的残雪此刻正双目空洞茫然,一脸呆滞。
如此神情,如此的她,竟莫名令他一阵揪心。于是毫不犹豫的,他轻轻将她揽进怀中,大手温柔地抚摩她的背。也许,他这辈子都不曾如此温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