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风松了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要是女王陛下驾崩,景明势必要登基。一切的一切景明怎么可能应付的了呢?他不知道是否有责任心做好国公应该做的一切。
景珍和秦慕风进了女王陛下的寝宫。
寝宫内的陈设古朴奢华。大华虽然国小,但是十分富足。
女王陛下此刻斜倚在床头上,长发披散,病态娇弱,面上皮肤愈发白净透明,嘴唇更是不占一点血色。却也有一种仙子误落凡感觉,让人不胜怜惜。
一张极大的床的两边站着包括国公在内十多个相貌堂堂的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女王的美男后宫?景珍不由得多望了几眼。但见眼前的男子或文雅,或高贵,或阴柔,或阳刚,或英俊,或……。果然是各有千秋。虽然各个差不多都四十岁左右了,可是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的。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女王的旁边。由于他是背对着景珍,景珍看不到他的脸。看来这位男子是女王陛下最宠爱的男人了,景珍想。因为女王陛下看着那男人的眼神也很温柔。而且在场的男人这么多,却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秦慕风拉着走得很慢的景珍朝着女王的床前走去。
走得近时,景珍看到白衣男子的一只手和女王陛下的一只手紧紧扣在一起。
女王陛下此时已经抬头看到了景珍,她朝着景珍弱弱笑道:“明明和小风怎么回来了?小姨没事的。”
女王的声音很轻柔,眼里散发着慈爱的光芒。景珍心里一感动,松了秦慕风的手跑了几步到了女王陛下的床边。景珍轻轻跪下来,望向女王陛下的脸道:“小姨好些了吗?”
女王陛下轻轻从那男子的手中抽出她的手,“嗯,好了。小姨的身子不要紧。只要明明好起来,小姨就没事了。来,坐到小姨身边。”女王的手一指她身边道。
景珍也就听话地起身挨着女王陛下坐下,“小姨要快点好起来。”景珍由衷道,然后看向已经从床边上起身的男子。
此男子面如美玉,成熟内敛,气质不俗,好一个美男子。最吸引人的是男子脸上那淡淡的哀伤和一抹轻愁。他一定是很爱女王陛下的。景珍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对女王陛下一定是十分爱慕的。虽然站在地上的男人们也担心女王陛下。但是只是担心,不似这个男人这样黯然神伤。
女王陛下看看望向薛鑫呆呆出神的景珍道:“明明不认识了吗?他是薛叔叔啊。薛叔叔也很疼你的。小时候明明最爱找薛叔叔玩了。”
只是最近几年,景明大了才离女王的男人们远了。女王陛下也是担心有居心不良者伤害了景明。虽然薛鑫一定不会伤害景明。但是既然和他们都是一样的身份,女王不可厚此薄彼的。
景珍假装想想容然后望一眼薛鑫道:“啊!我记得薛叔叔的。薛叔叔不要悲伤。小姨会好起来的。”景珍很认真地对薛鑫道。
薛鑫望向景珍淡淡一笑,“明明还真懂事了。竟然还知道了安慰人了。嗯,女王陛下一定没事的。阿美会好起来的。阿美会吉人天相的。”薛鑫的表情里露出一丝坚定,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
“一定会的,薛叔叔放心。”景珍再次肯定地说道。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他们不敢相信景明还会安慰别人的。秦慕风也觉得今天景明表现地真的很棒。但是秦慕风还是没有多想。国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女王陛下露出些欣慰的笑容,“感谢我们景家的列祖列宗。总算明明好了很多了。明明今天都见了些什么人?”
景珍昂头道:“见到了娘,小月月,小瑶。”
“哦?明明也认识了小瑶了吗?”女王陛下有些不信。小瑶和景明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今天景明一再地让人吃惊。莫非……?女王陛下望向景珍的眼里有了一丝探寻。
景珍也不十分在意是否会露陷,她咯咯笑道:“嗯。她骂了小月月。还给了小风一张银票。不让小风给小月月钱了。小月月家的女人打架了。倒下了两个。小月月去了妓院还被赶了出来了。小月月要和我一起喝生孩子的泉水我没让。小月月还要进宫陪着我。小月月不要脸,厚脸皮。”
秦月的劣迹谁都知道。不过景珍讲起此事特别招人笑。女王陛下和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女王陛下的脸儿都笑得红了。刚刚房间里的担忧的气氛几乎一扫而光了。
薛鑫呆呆望向女王陛下,觉得女王陛下此时美得让人心动。他的眼神爱意横流。
秦慕风把薛鑫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一阵子难受。这个薛叔叔是极爱女王的。可是女王呢?哎!都是一群爱而不得的可怜虫啊!
笑过之后,女王陛下对着地上站着的人们手一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明明说会儿话好了。我们娘俩要说些贴己话。不想有别人的打扰。刚刚一笑,我似乎格外精神了呢。”
薛鑫知道女王陛下是在安慰他,他对女王陛下道:“阿美要是累了便歇着。和明明说话也不急于一时的。薛神医说阿美的身体最忌操劳,需要静养。最好是卧床养个两个月的。”
女王陛下温柔道:“阿鑫放心,我知道我的身体的。我不会有事的。阿鑫也去休息会儿。晚上阿鑫陪我一起去趟皇陵。我想要去看看我姐姐和姐夫。”
薛鑫道:“好的。那么待会儿阿美要睡一觉,否则我不让阿美去。”薛鑫威胁的话也说得轻柔,有几分关心,也有几分无奈。
女王陛下乖乖点头,“我会的,去吧,阿鑫和大家都去吧。”
薛鑫和屋子里的美男子们都告退离去。
国公也对秦慕风道:“小风去睡会儿吧。一会儿再来接了明明回去。”
秦慕风对女王陛下道:“女王陛下别和明明说话太多,容易累到的。我们大华不能没有女王陛下的。”
女王陛下道:“好的。一会儿我就让人把明明送回去找小风的。和你爹去休息吧。”
“好。”秦慕风答道。
国公和秦慕风也转眼退出了房间。
女王陛下的房间里有着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很好闻。景珍也好奇打量房间里摆放的物品。
“景珍。”女王陛下忽然喊道。
景珍稍稍惊讶,然后望向女王陛下红了脸道:“女王陛下好厉害。是我,小姨。我是景珍。”
景珍这样不请自来还是极为汗颜的。景珍的话说完了的时候脸儿更红了。
“果然不假,真的是景珍。那么明明呢?”女王陛下问道,似乎也并不担心景明。她知道景珍不会对景明不利的。景珍的口碑好的不能再好。薛神医那样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小风这样的男孩子的爱人自然不会错的。
“医仙说要给姐姐治病,他说不想别人打扰他所以把姐姐带走了。于是我就来了。小姨放心,姐姐会没事的,医仙或许能够把她治好的。对不起,小姨。我这样回来是否有些唐突了?”景珍有些局促不安道。
女王陛下抓住景珍的手,她的眼泪簌簌掉落。那眼泪在她几乎透明的脸上一串串掉下来。景珍不知人的眼睛一下子会流着这样多的泪水。景珍一下子有了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做了。
女王陛下也呜咽出声,“傻孩子。为何这么多年后才肯回来。小姨每每想到景珍就那样去了都会伤心不已的。景珍该早点回来的。小姨当初也是做了错误的决定了。真不该让你和小风分开的。差点又毁了一对美好的姻缘。小姨心中的悔恨正在与日俱增的。”
景珍伸出手掏出手帕,轻柔擦拭着女王陛下脸上的泪水,“小姨不要伤心。我不是回来了吗?”
“嗯,回来的好啊!让小姨看看景珍。”女王陛下凝眸细看自己的脸。她苍白冰凉的手指划过景珍的脸颊,“景珍是不是易容的?景珍不该这样苍白的是吗?我只要一看见苍白的脸便会心痛的。我是被明明吓怕了的。”
“是,我是易容的。我的脸不苍白的。小姨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很健康的。小姨也要养好了身体啊!小姨也不要激动。小姨躺下来,这样可以节省体力的。小姨躺着和我说话吧。”景珍扶着女王陛下躺下。
女王陛下似乎是真的累了,她很听话的平躺下,然后再次看向景珍,“真的谢天谢地了。总算景珍没事了。总算我大华也后继有人了。总算见到了姐姐和姐夫时也不至于羞愧地无地自容了。”女王陛下转过身去背向景珍嘤嘤哭泣。
女王陛下的背影那样单薄无力,她瘦弱的肩膀激烈地抖动着。
景珍也抽泣起来,“小姨。”景珍喊一声,却不知如何劝说。
好一会儿之后,女王陛下才转过身来。她也停止了哭泣。她拿了景珍的手帕擦了擦脸,然后幽幽道:“那年的春天特别美。我正是十五岁的好年纪。那一年我的人生彻底改变。我遇到了梅落,那个恍若谪仙的男子。从此我的一生便没有了自我。他那么美好,我至今仍记得他的一笑一嗔。我愿意倾其所有地爱着他。”女王陛下的脸上浮现出向往的表情,“他的眼睛真是好看。仿佛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有他在的地方,我便不能把我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就是再过一万年我也忘不了他啊!”
爱真的可悲也可怕,景珍内心感慨。
女王陛下继续道:“看着他和姐姐恩爱幸福,我的心里充满了嫉妒。我很想杀了姐姐取代她的位置。和我一样疯狂的还有秦牧。于是我们定下了计谋。我得到梅落,他得到姐姐。可是我们的计划里充满了矛盾。秦牧不可能让梅落活着,而我虽然不想我姐姐死,可是也不想她好好的存在着。于是丧心病狂的我们杀死了梅落和我姐姐。”
女王陛下长长出了口气,“本是想要幸福的,谁知从此就生活着地狱中了。我还记得姐姐死的时候的话,阿美,爱情不是这样得到的。你毁了我们,可是你更加毁了你自己啊!姐姐的话里有着无尽的担忧。事实证明姐姐的话没错。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悔恨中度过。我还没有死去的姐姐幸福。起码她还有梅落陪着。”
景珍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小姨也往前看吧。”景珍不是原来的景珍。她没有权利指责女王陛下什么。
“景珍也别痛恨秦牧。他的日子也同样无趣。他虽然不说可是必定比我还后悔。如果姐姐还在至少还有希望。可是姐姐不在了便什么都没了。再深的爱恋也是成空。巨大的失落催人老。我们之所以这样结合是想要大华的江山不至于土崩瓦解。我们都在等待着明明长大,好卸下身上的重担。可是明明总是长不大。我们想要死也做不到啊!真好,景珍回来了。”女王陛下道,如释重负般。
“我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来了。我舍不得丢下小风。我想和姐姐共事一夫也是好的。既然大家有缘聚到一起。”景珍道。
“嗯。的确如此的。景珍比小姨强上很多。小姨当初不懂爱。其实爱着一个人不用占有的,哪怕能够在某个角落里看上一眼都该满足的。悔不当初被嫉妒蒙蔽了心。姐姐那么爱我,姐夫那么疼我。可是我还是不知足。当这一切都不在了的时候才知道那些爱那么的珍贵。没了那些即使做着女王都毫无意义了。世上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两个人走了的时候我便没有了灵魂。我便生不如死了。”
女王陛下重重喘一口气,“秦牧也一定有着同样的感觉。好几年我们好像都没笑过。小风出世时秦牧才渐渐地有了活力。而我早就发誓不会生孩子的。没有了梅落我便没有了一切。我和秦牧从来没有夫妻之实的。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就是刚刚站在这里的这些男子也是一样。我并没有和他们有着任何的关系。”
景珍呆住,她不信一个女王在大批美男面前会守身如玉。
女王陛下挽起她的衣袖,一颗守宫砂在她苍白的手臂上那般刺目耀眼。
女王陛下哀哀笑笑道:“我就喜欢梅落,我说过要成为他的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我执着些什么。看着阿鑫也在慢慢变老。我忽然想着我是不是太残忍了。我忽然很想安静地生活几年了。阿鑫也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爱上我的。他也等了我一辈子了。我很想用生命里最后的几年和他一起度过。景珍回来了真好。我今天倒下时,真的担心我这样去了又负了一个真性情的男子。此生的遗憾又会再多了一个。”
“小姨真的很残忍。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怎么可以这样过着日子。小姨真的不该这样折磨自己的。”景珍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是的。景珍说得对。对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我都是残忍的。最近些日子总是想着阿鑫的好。总想着能够陪着他一些日子。有了景珍继承王位。有了阿鑫在我身边。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度过晚年了。景珍准备下个月即位。我会让国公昭告天下逊位与你。我一直怀疑你没有死,因为那通天女帝的传说。果然还是等到了景珍。”
景珍也不推迟,“也不用那么快的,小姨。”
女王陛下摇头,“我怕是我等不了多久了。小风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到来?”女王陛下看着小风的表现不像已经认出了景珍的样子。
“嗯,那个呆子笨死了。他竟然还没有认出我。不过不急,再待两天再说不迟。”那个家伙也活该受罪。谁让他当初使坏得到了景珍呢?景珍心道。虽然那对小鬼头很可爱。可是秦慕风终究还是做错了事情的。
“景珍自然做得有道理的。景珍继位后我会离开的。至于明明,我会尊重她个人的决定。或去或留到时再说。好了,景珍也去休息下吧。我也安心睡一觉好了。”说了许多话后,女王陛下的呼吸都弱弱的。
景珍告辞,由太监送回了寝宫。
秦慕风的房间就在她的房间的隔壁。景珍不顾蔡妈和琴儿的反对溜进了秦慕风的房间。
守在秦慕风房间外的扬掳对着景珍举起大拇指。他同意让景明和秦慕风多接触。他想要他家公子尽快接受别的女人。他不愿让景珍霸占着他家公子的心。
景珍笑着靠近秦慕风的床。
秦慕风的睡相和几年前没有变化,依然孩子似的嘟着嘴,嘴边还噙着笑,仿佛做了美梦。
景珍坐到床边,看一会儿秦慕风的俊脸呆呆出神。想不到回来的感觉如此地好。虽然不是以前的景珍,可是却还是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景珍昨夜睡得晚,来了大华也有些水土不服,景珍此刻也乏了。她也搭着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