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两人也曾同床共寝过的。曾几何时，两人也是互相心动过的。只是几番命运的捉弄后，原来短暂的信任一去无影踪了。
景珍仍然闭目，神情仿佛入定似的。景珍觉得与其和东方毅一争口舌，不如保持沉默。
景珍的沉默却压得东方毅透不过气来。贵为王爷，容貌上上，东方毅不缺女人。他从小就被女人捧着长大的。可是那又怎样？景珍却不愿看他一眼。
东方毅轻轻抓了景珍的手，“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喝点水？”
景珍睁开眼睛，“我不疼也不渴。沐王爷回去吧。说不定明天我们都没命了。我要是你此刻就回去陪着李婉和左芊芊，还有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沐王爷也真的有福。人家淇王爷不过要做一个孩子的爹了就乐得屁颠屁颠的。你呢？却要做三个孩子的爹了。我好生羡慕你们这些即将做了父母的人。”
景珍的表情极力平和，可是还是带着带讽刺。最受不了的男人就是这样的，明明家里有了漂亮的老婆还勾三搭四的。
东方毅的两只手揉搓着景珍的小手，“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要是明晚我们真的可以死在一起，我倒是会很开心的。刚才三弟妹也说了，人早晚要死的，我一个男人有什么想不开的。何况还和我心爱的女人一起死的。”
“谁是你心爱的女人？那么李婉和左芊芊是什么东西？”景珍撇嘴问道。
“景珍是我心爱的女人。我现在只知道这个。那两个也跑不了。你不用这个眼神看我。你们都是我的老婆。这点不会更改。真希望你的腿永远好不了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了。”东方毅自私道。
“想得美。我就是瘸了也不和你好。老实说我很替李婉和左芊芊不值。因而更加庆幸离开了你了。可能你对女人的爱都不会超过三年的吧？看来我要感谢三弟了。是他带我脱离了苦海。”景珍道。
“不会，这次是一生一世。”东方毅发誓道，“这一次是爱情。”
景珍笑出声，“你可真可笑。那么以前是什么？我不喜欢你否认以前的感情。你不用讨好我的。我要是爱着你的话是不会计较你以前的事情的。我要是不爱你，就是你以前的感情是张白纸我也不喜欢的。我们的问题不是因为你我的从前。”
“那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可以改。”东方毅这辈子是栽在景珍的手里了。这个死女人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东方毅拿景珍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概是缺少点安全感吧？我好像再不能安心地和你在一起了。而且我们的误会也太多了。我常常怀疑你的为人。如此也就怀疑了你的爱情。说白了就是对你缺乏信任吧。”相比之下景珍觉得倒可以完全地信任薛灿，秦慕风，耶律红，明远和萧漠等人。就是赵拓，景珍也可以百分百地信任他。
“别，景珍一定要相信我的为人，一定要相信我的真心。”东方毅把景珍的手放在脸颊上，然后用他的大手扣住，“如果明天大家都要死的话，景珍也不肯给我一点温柔吗？你给我一点的温柔我就满足了。”
“那么你呢？既然明晚有着那样的可能，不如也让王妃走吧。你欠她的也是要还的。至于我们之间吗？似乎也两不相欠了。别忘了我还救过你的命。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似乎没有别人的好啊！明远都会为了让我顺心点而要娶了公主。你呢？还是要死缠烂打的，最后弄得我们只能是敌人吗？”景珍想要收回她的右手没能成功。
景珍的伤口被牵动了，所以她略微皱了眉头。
东方毅还是不肯松开景珍的手。他就是这样的人，景珍想，他多少有些皇上的霸道。他们流着相同的血液。
东方毅道：“我们怎么会是敌人呢？景珍记得我们一起游泳的情形吗？那时我们已经互相喜欢了。”东方毅试图找寻两人间的美好回忆。
“沐王爷记得你把我休了吗？那时我们的缘分便尽了。”景珍则找寻着两人之间的伤痕。
“我给景珍弹过《安魂曲》的，那晚景珍睡得十分香甜。”
“沐王爷为了抓我布置了机关，让我的武功尽失。”
“我们合奏过《高山流水》。那时的我们是心灵相通的。”
“沐王爷随便把我送人了，我们之间便已经注定无缘了。”
“景珍给我做了饭，那鸡蛋糕的香味每每让我留恋。”
“沐王爷在抛弃了我之后还打了我的耳光，这个每每让我心寒。”
“我们激情地吻过彼此的。”
“那算什么？我看过你和那两个女人激情滚床的场面的。你们的身材都不错。不过你的姿势却没什么新意。每次都是那几个动作。我看得人都觉得烦了。”景珍的嘴角噙着笑，这个也超出景珍的预料。
“你，你……”东方毅有些结巴，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这些话怎么可以拿出来说。她的脸皮当真是铜墙铁壁了。而且听他的语气那晚的确是看见他和李婉在一起了。这个死女人，难道一点嫉妒也没有吗？
东方毅的脸憋得红了，是恼红了还是羞得红了，景珍也无从知晓。
景珍闭上眼睛，淡淡地笑了，“你总是说不过我的。沐王爷请回吧。你的妻儿正在翘首盼你。我要是她们就过来骂得你狗血喷头。她们是被我吓住了吗？但愿她们会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她们要是针对你而不针对我，我会支持她们的。毕竟我们都是女人。”
东方毅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蓝色的香囊，然后在景珍的面前晃晃，“景珍看看这是什么？”
景珍张开眼睛，“一只香囊而已。是月影送你的那只吗？”
“景珍在乞巧节时送了我香囊的。这香囊可不是随便送人的。能够得到这样的殊荣的人也只有我一个的。我知道你只送了我香囊的。从这点看景珍还是喜欢我的。你看这上面的鸳鸯多好看啊！”东方毅指指上面的鸳鸯，“这只是我，这只是你。”
“那么李婉和左芊芊哪里去了。还有三只小崽子哪里去了？你也真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纯情少年呢。谁知都要当三个娃娃的爹了。你要说那些崽子都不是你的种。我就可怜了你，然后领着你在我的身边。”景珍的眼里笑意更加明显。
景珍玩笑的神情让东方毅的心里万分恼火。景珍可以这样笑着说这些事情，是否已经全然不在意他了？而且把他的孩子叫做小崽子。这个景珍真是欺人太甚了。
东方毅怒视景珍的笑靥。
看着东方毅不语，景珍再笑，“再说了那是以月影的名义送出的那只。要是你拿出我送你的那只显摆我倒会感动的。这怎么能算我送的呢？我送你的那只被你毫不犹豫地仍在了雨中。至今犹记得你扔了香囊擦手的动作。干什么还留着这只香囊呢？只能说明你花心薄情而已。”
“不管以谁的名义，那也是你送我的。何况香囊中还有……”
景珍打断东方毅的话，“虽然可能会伤害你，不过我想告诉你当初送你香囊只是想开个玩笑。香囊中的头发也不是我的。你不是也给我梳过头吗？该知道我的头发并不缺少才对。”
“怎么，怎么可能？”东方毅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怎么不可能？当时你那么讨厌我，而我也只是想要勾引你，我对你也无情。你别以为我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子。其实当时只是想要看看沐王爷会不会接受那只香囊。那时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因为你刚刚带着人去废园里找了我的麻烦，掐了我的脖子。你们一家三口人口口声声骂着我贱人。”
东方毅仔细回忆，的确如此。这些头发一定不是景珍的。
“那么是谁的头发？”东方毅问道。随后想到这些头发一定是秦慕风的了。那晚他和景珍同宿帐中。这样想时，东方毅的嫉妒疯狂滋长。
景珍道，“其实是谁的头发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你可真是奇怪，为何总是本末倒置的感觉。总是找不到问题的关键。我真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了。”
“怎么不重要？我最看重的是女子的贞操。”东方毅怒道。
“那么你休了我就对了。我就没有那些三从四德的观念。不过我对男人要求也是严格的。其实我也看中男子的贞操的。”景珍嗤笑道，“我受不了我的男人不干不净的。要是你还是处男，那么你就是缺点再多我也会考虑一下你的。你是吗？你是吗？”景珍连声问道，“你当然不是了。所以你看你哪里还有贞操可言。”
“男人和女人怎么一样？”东方毅再次失控地低声喊道。这个景珍真的是个异类。怎么可以讨论男人的贞操？
景珍哼道：“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偏没有男尊女卑的想法。对了，要是你觉得我不守妇德还苦苦留恋我什么？你不是说嘴打嘴吗？再说了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是我，你是你。”
东方毅也不是什么善类，“那么景珍呢？你说你不能和人共事一夫为何还要诱惑薛灿和秦慕风？为何还要跟你的姐夫玩着暧昧？你敢保证你以后绝不会和他们怎样吗？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诱惑这么多的男人？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吗？我看是除了我你谁都喜欢吧？你真的是个女王的不二人选啊！是不是已经想要把他们都纳入后宫了？当真是个色女啊！”东方毅挖苦道。
人和人总是区别很大的。比如薛灿会希望景珍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比如秦慕风会说景珍要是喜欢东方毅就要争取下的。可是东方毅会说景珍只许跟着他。
景珍自认不是个省油的灯，她道：“是啊！我就是色。要是你也舍得抛下李婉，左芊芊和你的三个孩子也做我的男妃好了。不过因为从前的总总，恐怕我未必会有多么地宠你的。恐怕你侍寝的时机不会很多的。”
“你，你……”东方毅举起了他的右手。景珍的言辞当真是无耻之至。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景珍略微抬起了下巴，眼中充满了挑衅。
东方毅思量再三后终于把手无力地放下。
景珍得理不饶人，别看目光，“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放心吧，天下不缺美男。我的后宫就是美男再多也没你的地方。我就是再缺男人也不想要你。我就是这点好，很有骨气。不像某些人一副离了某人不活的样子。我就是相中了所有的人也没你的份。因为你太……。”景珍自顾自地讥讽说，似乎很解恨地感觉。
景珍一抬眼，注意到东方毅的眼中的伤痛。余下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哎！何苦非要这样？景珍闭上嘴。本来就该好聚好散的。不喜欢这样彼此伤害着结束今生的缘分。
“景珍睡吧。我走了。景珍说得对。我的娘子们都需要我的。”东方毅起身，风一样地离开。
门被哐啷一声关上。
房间里的烛光依然摇曳。经过刚刚一个小插曲之后，景珍的腿上的伤口好像不那么疼了。
东方毅为何要一次次地破坏着他在她心中的美好？他爱人的方式便是占有吧？他真的和皇上就是一家人。他也和东方慧也是亲兄弟，都是些自私的家伙。
房间里死样的沉寂。
景珍轻叹出声。疼痛感再次袭来。
一个无眠的夜晚后，景珍还是让扬掳带着他去找了赵拓继续制作手雷。难免要和赵拓解释一下受伤的经过。
决战当夜，月朗星稀，天气微寒，无风。
大商的十万大军布列整齐，朝着大夏的防御工事直逼过来。他们仿佛不是在参加战斗，而是在进行军事演习。他们的脚步声响彻云霄。他们是有恃无恐的。
第一排的士兵手执一人高的盾牌。后面的士兵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拿绳索，有的几人扛着高大的云梯。
再隔几排依然是手执盾牌的士兵。
高耸入云的冰砌得得城墙上的大夏官兵却鸦雀无声。
景珍带着萧漠和各个战区的负责人见识了手雷的威力。当时他们着实吃了一惊，随后是惊喜。有了这样强大的手雷，打胜仗根本就如探囊取物。难怪景珍告诉他们做好战后的打算。
所有的手雷运送到了合适的位置。每个战区的负责人也给各自的士兵进行了正确使用手雷的培训。
萧漠按照景珍的建议，准备让大商的军队靠近些在打响战役。战斗的信号是听到第一声惊雷。
大商的士兵们继续前行。他们都纳闷敌军为何还不行动？按照以往作战的经验，此刻应该有箭飞过来才对。为何大夏的城墙上一片死寂。很多士兵都窃窃私语。
一位将军喊道：“敌人一定是吓破了胆了。说不定已经弃了城墙逃跑了。今晚一役必定载入史册。冲啊！”
十万人齐呼，“冲啊！”
呐喊声惊天动地。
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大夏的防御工事。
萧漠的手儿拿了一颗手雷，拉动，然后投入密密麻麻的敌人中。
手雷在人群中砰得炸响，附近的数十士兵顿时倒毙，血肉模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多的惊雷响起，更多的死亡到来。
大商的队列顿时乱了。很多敌人已经转身逃命。他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他们携带的盾牌云梯，还有倒地的死尸都成了他们撤退的障碍。很多的士兵倒地被自己的士兵踩踏而死。呼爹喊娘的鬼叫声此起彼伏。
更多的手雷被掷出。大商的庞大的密集的军队让手雷最好地发挥了它们的作用。
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拉弓放箭。万箭齐发，势如破竹，直奔逃命的敌人。敌人失去了盾牌的保护，每支箭都能射中一个敌人。
手雷继续炸响，箭矢继续发射。更多的人倒地。血流成河。
大夏的士兵士气大增。每个人都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未损失一兵一卒就已经把敌人消灭了大半。
火药味，血腥味，死亡的味道混合到了一起。
待在房间里的景珍都闻到了。
在房间里陪着景珍的是美铃公主。
美铃公主先前听说了手雷的强大杀伤力，可是此刻她的小脸上还是满是担忧的神情。
战役打响半个时辰后，东方毅飘着走进了景珍的房间。
美铃公主起身，“真的胜了？”
“是，胜了。胜得漂亮。”东方毅一脸的喜气。仿佛昨晚和景珍根本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似的。
“真的？真的？真是没有想到。慧呢？”美铃公主问道。
“三弟和萧漠带着大军乘胜追击去了。大商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赵拓收编了几万人。赵宁只带着几千人往青城的方向逃去。我们的人马此刻可能已经占了大商的军营。萧漠让我留下来负责你们的安全。铃铛也去送送三弟吧。青岩在外面会送你过去。铃铛小心些。”东方毅叮嘱道。
美铃公主欣喜地疾步走了出去。
东方毅也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东方毅端详景珍的脸。觉得景珍遥不可及。得神兵者得天下难道是应验在景珍的身上？难道景珍真的会……？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那么大夏怎么办？那么三弟怎么办？
景珍有些得意地笑着。
东方毅叹气道：“景珍为何要如此能干？我真希望你就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要是不能干还不早就死了。我要是不能干，你也死了。我要是不能干，你不会看我一眼的。”景珍道。
这时扬掳和秦翔走了进来。
扬掳道：“那手雷也太厉害了。简直不敢相信可以这样打仗的。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公子了。公子听说了也会放下心来的。”
“是啊！娘子也太棒了。”秦翔似乎是在气东方毅似的说道。
“相公以后就跟着我吃香喝辣吧。”景珍也跟着嘻哈道。
东方毅的脸又黑了下来。这个景珍就是不知道检点。还敢和侍卫开着这样的玩笑？
景珍却笑得更欢。俨然没把东方毅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