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兮善在水幽三尺来远的地方坐着,二人都屈着双腿,各自的手掌都轻轻搭在各自己的布鞋之上。
水幽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目视着遥远的星空,带着一份安然的宁静。夜风掀起她散乱的几缕发丝,缠绕在她小巧且精致的小脸上。
今夜或许是她要休息了的缘故,她没有梳着往日那洒脱的发饰,只是用了一节。看不清是什么色彩的丝巾,绑成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吊在后背。整齐的留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下来,在那秀气的眉峰上微微地动着。
她不是很漂亮,至少在他看来,比她美的女子他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但是在她沉思的时候,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书香气息。能让自己的心随之静静的,暖暖的。心中升起一种连自己说不清的异样情感。
过了许久,水幽依旧凝望着远方。恍若这夜空下的山顶,这浩瀚的苍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临兮善侧着头,仔细的盯着自己右侧的小舞,不想错过她细小的任何表情。
“那个,小舞,你心里舒服了点没有?”不说点啥,貌似气氛有点异样。
“嗯,好多了!”
水幽收回了看星星的目光,转过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点点头,然后莞尔一笑。
她不知道,此刻她眸子里光有多闪,有多耀眼?
琼峰城,沉睡在一片黑暗里。城中高大的树木,被黑夜笼罩出它们高大的身躯,从远处看去,就像鬼影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今夜虽然繁星满天,但是月亮却吝啬的不露出它那万古不变的容颜。
“阿善,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跟你比,也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呵呵!阿善,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好?”看他的轻功就知道。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在江湖上排上名了没有?”水幽来了精神。
“这个,没吧,我也没去参加过什么武林大会什么之类的!”
“哦……”声音拖得老长。
“你很失望?”不知道为何,他居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要失望也是自己吧,最起码的自我保护都困难。“阿善,你看我这样的骨骼现在学武功还来得急不?”
“你想学?”
“嗯嗯嗯”为了以示诚意她连连点了好几下脑袋。
“学点武功锻炼下身体还是可以的!”
“呃……到你的水平要多久?”
“至少二十年吧!”
“有没有速成的?比如说半个月,三个月啥的?”
毕竟人家二十世纪,啥都有速成的不是。人家好多的小说里面不是什么武功都有速成的不是?
临兮善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一旁的水幽:“你觉得有不?”如果有,那我二十年的时间不是都白废了?
“呵呵,我也就随便问问,没有就没有!”水幽被那双在黑夜下,更加漆黑的眸子给盯得不自主的吞了下口水。
“呵呵,阿善,对于你家那个欲夺你家产的长辈,你打算怎么处理?”先把话题转移了再说,刚才那个问题,自己是问得白痴了一点。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肯定杀手是不是他找来的。这个问题要等我回去调查一番在做打算。”有些事情是该回去好好算算帐了,那帮老家伙,越来越过份了,什么事都快摆明面上来了。
“哦。”
二人都没有再言语,沉静在各自的思绪里。
“哇,快看,快看,有流星!”
水幽兴奋的站了起来,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袖子。
“喏喏喏”手找指着一方向,就怕旁边这人看不到似的。
“嗯,这不是扫帚之星么,看来哪边又不太平了!”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你傻啊,这是流星,一种自然的天体现象!很难看到的!你懂不懂?快许愿,你的愿望就能成真了!”
遂即左手捏起右拳,放至心口,闭上眼,心里默念:“呜呜,流星,我想回去,我想我的爷爷和哥哥了!”
看着如此奇怪的水幽,临兮善温文地笑了笑。心里却暗念产:如若明日我让你和我一起离开,这愿望也能实现?
他自嘲地笑了笑,显然不可能!这几天,和她相处久了,他也知道,平时她看似不拘小节,其实她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
其实他不知道,水幽本来就一直很迷茫,自己正徘徊于这个逃婚与不逃的岔路口艰难的选择着。但是自身的无奈,使她偏向了她这身体的爹娘。兴许,他真的开口,或许水幽就能跟他走了。
致使在很多年的以后,临兮善想起了今夜这个没有说出来的打算,让他们走了不少的弯路,都后悔得肠青肚疼。
许完了愿,水幽躺在这片浅草地上,盯着一颗很是耀眼的星星。
“天阶夜色凉如水,遥看牛郎织女星。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呵呵,好可爱的小舞,哪还有先下一副闷闷不乐的情绪。
“要不要回去了?”看着已经在打着哈欠的水幽,好心的问着,毕竟山上入了夜还是有些凉的。
“这么高的山,下去肯定没上来的时候容易吧?难得上来一趟,我还想看明早的日出!不过这山上有蛇没有?”
四周瞄了一次又一次,在这个不足三十尺的山顶平地上,只要今夜不星云突变,真有什么东西还是能尽收眼底的。
“你放心,有我在,今晚你就是安全的!”他的声音总有一种魅力,让人不得不折服他有那个能力。
“嗯!”水幽过来,紧挨着临兮善并排坐下。
就像好兄弟一样,没有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
“今晚,整个琼峰就你我二人没睡了吧?”看着沉静的琼峰,她喃喃地问着一旁的人。
看着这个对着男人丝毫不设防的小舞,临兮善倒也从容。从小养成的良好素质,也能让他对女子坐怀不乱。
“是吧!”
“咚-咚-咚!”夜间打更的声音从山下微弱的传来。
二人相视一笑,都没再说了。与此同时,舞家院外树上的那几个黑衣人,在亲眼看着一男子,搂着舞小姐的腰飞走后,追不上脚步的他们,最终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早上飞鸽传书祈溪:主子,舞小姐整夜未归,贞洁恐以不保!
临兮善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仔细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何时倚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水幽,她的脸上没有脂粉的味道,让人感觉很干净。
她睡得很熟,很安详,看起来就像一个瓷娃娃一般,偷偷地摸着她那冰清玉洁的脸蛋,看着那嘟起的粉嫩小嘴,他的心居然咚咚地跳了起来。
不行,不能再让她靠着自己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了,下面好像起反应了。
遂即推了推水幽。
“怎么了?”半眯着眸子,睡眼朦胧。
“你不是要看日出么?”看着那双努力欲睁开的眸子,他都有不忍心叫醒她的打算了:“现在时辰快到了!”
呃,是哦!
水幽站起来,脸色沱红。想到自己昨夜,居然靠在了一个连名子都不知道的男子身上,睡了那么久,纵然脸皮厚了那么一点的她,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清晨蒙蒙的夜光,使劲的摇了摇她的小脑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起图让自己快速醒过来。
“呃,你一晚上都醒着?”
“不,我也刚醒!”他实话说道。
“呵呵,那就好!”到底好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突然,从远处的山顶上,出现了一团小小白色的云层。然后那团白色逐渐变成淡红,最后成了深红了。范围越来越大,光线越来越强。把那一带的云层照得红亮。
慢慢的,天空开始大范围的红了。最亮的最耀眼的那个中心,带着清晨的好心情从山峰的后面,喷薄而出,带着红色的金光迅速的铺满了整个地面。
顿时,地面上所有的物种都似沐浴在这金色的童话世界。
哇,这就是霞光万丈啊,以前有空的时候就窝在床上睡懒觉了。真后悔,在网上看的图片与真实的感觉,区别也太了。
临兮善与水幽,被金光披上身的瞬间,站在那里,就如若一对金童玉女。男的飘逸,女的柔美。笼罩在金色的光芒里,犹如带着上天的旨意,下凡而来的使者。
很完美,很和谐!
不知道何时,二人已经站成了面对面,目光擦过,留给彼此的是一个永久都忘却不去的金色笑颜。
“啊……啊……啊……太美啦!”水幽把手卷成了喇叭状,朝着山下大喊了三声。
“好舒服啊!”
没过多时,太阳就恢复了清晨的正常颜色。
“小舞,送你回去我也要走了!”看着对面娇小的背影,居然有种不舍的情愫。
“这么快?你的人找来了?”
临兮善没有回答,如果跟她多相处一天,自己更加舍不得离开了吧。
也许是想与水幽多处一些时间,也也许是下山轻功不方便,临兮善选择了徒步下山。
舞家门口。
洛烟在门口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要是被县主知道了,就不得了了!快快跟我进去,还好舞大人什么都不知道!”洛烟拉过水幽到一边偷偷的说着。
阿善走了过来,“小舞,我就不进去了,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等一下!洛烟!”
“怎么了,小姐,快走吧,一会真让人看到了,对你名声不好!”洛烟都快替小姐急死了,狠不得拖着小姐就进去。
“没事的,你去县衙给阿善牵匹马吧,有马走哪也方便!”
“不用了,我的人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进去吧!”
看来自己多此一举了,“好吧,洛烟走了!”
水幽进了大门口,转过身子,站在桂花树下对着阿善微微一笑,就如一枝清晨新开的睡莲,清新而灵气。
阿善也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居然也有不舍的情分,明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分开,也许就是天涯陌路,也许就是永世不会再见了吧?
擦肩而过的缘份有时候想起来很伤感!
琼峰县县衙。
县主舞太澜正端坐在,公正严明的金色牌匾之下,双眼怒气的瞪着下方,那个因为一只鸡而杀了自己好几十年邻居的胖子。
惊堂木一拍。刚要宣判。
一年青俊秀的县衙捕头欧阳一刀从门口急急的进来,打断了气氛紧张的公堂:“县主,急事!”
“嗯?什么急事比这杀人案还重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定判你扰乱公堂的大罪。哼!”
“县主,外面来人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邻镇了。让舞家做好准备,他们用了午膳就过来接人!”
欧阳一刀过来,在县主的耳边弯着腰偷偷咬着耳朵。
“师爷,这人就交给你了,根据东周律法严格宣判!”
舞太澜居然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县衙大堂。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爱女要上花轿重要,况且时间也不多了。回去还得准备诸多事宜呢。
呵呵,看来自己为官一辈子就在水儿这件事上,才干得出这案件没结束就中途离场的荒唐事了!
舞家县衙之厅。
蓝蝶儿正在给穿好大红嫁衣的水幽梳头,洛馨画着妆,洛烟却在一旁转来转去,县主舞太澜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着这个从小都不怎么亲近的女儿,感慨万千。
“水儿,娘真舍不得放你走!”
“咳!”
“爹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也舍不得!”水幽纠结着眉头,看着一旁的厚重的头饰,头疼。那么重,是个人都受不了,况且还要带几天。
“水儿,爹和为娘,看着你远嫁他乡,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本来今日是不该说这些话的。可是不说,娘也不心安!”
“娘,我懂的你放心,我会很好很好的,别担心。再说我也这么大了,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我总不能在你和爹的庇护下生活一辈子是不是?”
“水儿……”蓝蝶儿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女儿出嫁该高兴的,你看你哭成了个什么样了?”舞太澜看着妻子那落雨泪花的模样,眼睛也湿润了。哎!圣旨是他们家抗不起的旨!
看着镜中那个经过妆扮的自己:明眸皓齿,如若秋滟。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花容月貌。
这略显婴儿肥的小脸蛋,可惜正二八的佳人,正是青春最亮丽的时候,还没有好好享受下青春的气息,从此就要开始冠上他人的姓氏了。
上辈子没有机会,这多活的一世也没机会!呵呵,我舞水幽当真与青春绝缘么?也不知道国师府的水深不深,自己能不能安全的潜出来。
“娘,一会儿上花轿的时候,记得偷偷给我多备点吃的!”
……
女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吃货?
“水儿,你真的不带个丫头过去么,带个亲近的人才好办事!”
“娘,别担心了!我相信我能应付的!”
水幽过去,靠着娘亲,享受着这最后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