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因为顾成翔的关系,慕青霜在里面的日子不算清苦。罪魁祸首享受着自由,无罪之人却在里面受苦,听着十分讽刺。
季雪飘安安静静地靠在车门上,耗尽了力气等待。不由得想起最后一次和母亲在一起时的画面,妈妈说:“飘儿,不要睡,到家了我叫你。”从那天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妈妈。
长大了以后,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逐渐懂得了分离才是人生的常态。何时何地都有离别,都有遗憾。
过了半个小时,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人,他朝顾成翔走来,笑着说道:“顾总,让您久等了。现在进去吧,慕女士在会客室等着呢。”
顾成翔礼貌地说道:“太谢谢您了。”转身对靠在车门上的季雪飘说:“飘儿,你跟着黄所长进去吧。”
季雪飘点点头,捏着手包,跟在黄所长后面走进了铁门。
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小道,左传到了一栋四层楼前面,季雪飘环顾自周,皱紧了眉头。
“季小姐,这边请。”黄所长站在一个写着“会客室”门牌的房间钱,对季雪飘说道。
“谢谢您。”
一只脚迈了进去,门轻轻地关上了。隔着透明的玻璃,季雪飘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慕青霜。
忽然间就老了十岁似的,慕青霜耷拉着眼睛,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她好像也瘦了,脸色很不好。手放在桌子上,轻微地颤抖着。
季雪飘眨眨眼睛,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的,都要结束了,都会好的。
她坐在慕青霜的对面,拿起挂在一旁的电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了一会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慕青霜双手握着电话,深怕被别人听到,不住地摇头,“不,不。我不想见你,只想你能好好活着。飘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要结束这一切了。”季雪飘脸颊已经布满了泪水,她看着慕青霜的眼睛,再次说道:“这些苦不该你承受。”
“你千万别做傻事,飘儿,等你做了母亲就会知道,一个母亲愿意为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心甘情愿。”慕青霜因为着急,握着电话筒的手不住地颤抖,身子缩成一团,痛苦欲绝。
“请您再忍耐一下。”季雪飘站起来,说完这句话,便把电话挂回了原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边掩着面,一边打开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告别方式,面对着母亲,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把替她顶罪的母亲换出来,她的负罪感会减轻一些。
顾成翔站在门外等季雪飘。他来来回回地踱步,心中烦闷,无处排遣。不知道今天带她来是不是对的选择,如果因为在这里见面而让她的心更加愧疚,他担心她的病情会更严重。
铁门打开,黄所长送季雪飘出来,季雪飘礼貌地颔首道谢,顾成翔也迎向前去和黄所长握手致谢。说了些客套的官话,他们才离开。
“见了她,会不会更难过?”顾成翔问道。
“会啊。毕竟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都快成冷血动物了,只是在眼前过了一遍而已,并不会在意。”季雪飘说得云淡风轻,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能面露微笑,让顾梵以为她在开玩笑。
顾梵转动着方向盘,听到季雪飘的话,挑眉说:“大嫂,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谁也没有再提起人和话题,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疗养院就要到了,顾成翔转过头看一眼季雪飘,见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她,他低声对顾梵说:“慢点开。”
顾梵回头看了一眼,立马会意了,把车速换成了二档。
季雪飘突然出声:“我没睡,只是眼睛很累。前面就要到了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这怎么行?”顾梵提高了语调。
“我是来看病疗养的,里面会有人照顾我。”季雪飘强装愉悦的样子,对顾梵笑着。
顾成翔沉默着,一言不发。季雪飘顾忌着他的情绪,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口,墨梅和秦萧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从车上拿下行李,本想的等着和季雪飘一起进去,却被季雪飘支开了。
“成翔,”季雪飘叫道,顾成翔拉下后备箱,转身看向季雪飘。
“你有空跟我聊一会吗?”她问道。
茂密的树林里飞过一群鸟儿,叽叽喳喳。空旷的大门前只有一辆车,两个人。几只流浪狗悠闲地漫步经过,从铁栏下钻进了疗养院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