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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残酷现实

书名:假如,你还在这里 作者:薛紫陌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9
    季雪飘靠在路边的花坛上等顾成翔,她还是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人。顾成翔出现的时候,她面无表情,不出声地哭泣。顾成翔脸色沉重,不时看向季雪飘,他很心疼她。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这样,两个生活在一起的人,其中一个受伤,另外一个就必须替他擦拭伤口,给予温存。他很体贴地帮季雪飘打开车门,甚至温柔地帮她系安全带。一系列从未有过的动作,季雪飘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靠在窗子上,一直看着外面的车流人海。
    顾成翔从后视镜里看到季雪飘愁眉不展的样子,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季雪飘的眼泪就像珠子一样掉下来,医院就快到了,脑子却变得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顾成翔停下车,还来得及帮她打开车门,她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像发了疯一样闯进医院,逃一般的上楼梯。奔跑中,脑中浮现出婚礼上姑姑宠溺地话语,她称赞她好美,她慈爱的对她微笑。如果一切都能重回到那天,她一定不计较姑姑利用她的心思,不计较自己曾承受过的孤单和痛苦。生死关头最伟大的举动就是原谅和释怀,此刻,所有的隔膜烟消云散,她只希望有奇迹发生。
    听到有人喊她,她才停下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声音走去,“姑姑怎么样?”
    “这……他们,恐怕……”季娴的秘书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看样子她受得惊吓不小。季雪飘失望地叹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季雪飘还没缓过神来,医生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家属呢?”
    “我是。”季雪飘回答,季娴年轻的时候得了病,一直没有孩子。
    “病人抢救无效,恐怕无力回天……你们去看看吧。”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取下口罩走了。每天看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法接受的表情。
    季雪飘瘫倒在地上,那一刻,她悲痛欲绝,感到无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人,说走就走了,来不及做任何的道别。你看,就是这样,完全来不及准备。顾成翔及时扶住她,才避免她摔倒在地。扶她坐到椅子上,把她搂在怀里,她也安静地靠在他的臂膀上,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安慰和陪伴吧。顾成翔说:“人死不能复生,不要伤心了。姑姑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
    原本安静的季雪飘突然站起来,一把推开顾成翔的身体,她的泪水含在眼眶,看着顾成翔,憎恨地说:“现实就是,现在的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她用力站直,不让自己摔倒,她转身朝急救室走去,顾成翔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心也跟着痛了一下,他第一次发现季雪飘的脊梁单薄,她只是个女孩子,而过去,他一度认为这个千金小姐不可一世。
    庭院深深,独自数阶梯,望向寒夜梅,未语泪却先自流。季雪飘坐在季家别墅前面的台阶上,草坪里露出许多新绿,春天又要来了。黄昏将至,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个孤独的背影,抱着膝盖,想找一个地方暂时停靠,周围空荡无比,她闭上眼睛。
    在顾成翔的帮助下,季雪飘办了简单的葬礼。虽然这过程中季雪飘的态度极其冷淡,但顾成翔尽心尽力,做了很多事情。墓地,季雪飘弯腰把黄白相间的菊花放在墓碑前面。她一身黑衣显得瘦小憔悴,眼睛有些红肿,面色苍白没有生气,看起来非常狼狈。这些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坍塌了,为亲人逝去的悲痛,也为未来需要承担的责任。
    桌上放着一篮菊花,卡片上的黑色字迹清晰隽永,只有“珍重”两个字,但季雪飘看到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虽然那天阿彻很生气,但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送来安慰,她应该知足。她把花放在姑姑的墓碑前,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很久才回去。
    躺在季家的别墅,触目如故。这里是姑姑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她应该静静地享受最后一晚的安逸,明天早上,这里就会被拍卖了。十六岁之前她一直住在这里,她把这里当做一个栖身之地,这个地方安静寂寞,她一直找不到归属感,她对这里的佣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特殊的感情。她从前住的那间房,只有书架上遗留着一些旧书旧杂志,抽屉和衣橱里都干干净净,中间离开了六年,一次一次地带走那些东西,回来后自己单独住,和这里更是没有关系。许久没来,再来时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别人一定认为她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可是她相信自己不是。人散烟花落,人都走光了,唯有不远处大门口的那盏照明灯还依稀散发着晕黄的光。曾经,她害怕变得麻木,现在,她倒是希望自己麻木些。
    季雪飘问自己,就这样结束吗?然而摆在她面前的现实是,她没有能力去做任何挣扎,安伊欠了很多外债,只能暂时卖掉一些股份。她抱着季娴的遗照,手指擦拭着掉落在相框上面的眼泪,姑姑,卖掉这个家,我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家,你一定会怪我吧。是我没用,原谅我的无能为力,我一定会拿回安伊,赎回我们的家。
    因为季娴没有立任何遗嘱,按照法律,季雪飘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安伊的债务也要由她负责,被迫无奈,她签下了那份卖出股份的协议书。季雪飘一点也不意外收购股份的是顾氏集团,顾成翔和她结婚的目的就在于此,以另外一种手段拿走,还让她偿还了部分债务,她也许应该谢谢顾成翔。
    签字的代表是顾成翔的秘书夏砚。
    谈判桌上,季雪飘拿过文件,迅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对方合同,接着是一个明媚的笑,她的笑让人觉得很干净,让人来不及想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手下的动作干脆利索的让夏砚倒抽了一口冷气。双方互签之后,彼此拿到了一份文件,季雪飘狠狠的合上文件夹,让人轻易便察觉到她心里的埋怨。她笑言:“顾先生应该很高兴吧,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成功了。我真是不懂,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为什么迫不及待的要得到?”
    “夫人,顾先生的不也是你的吗?”夏秘书恭敬地说。跟着顾成翔久了,就学会说些事齐事楚的话,两边都不得罪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夏秘书,请你回去跟顾先生说,改天我一定好好谢谢他,到时请他一定要顾及旧日情份。”说完,季雪飘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走出了安伊集团的大门,从此,它该姓顾了,不过,她一定会找机会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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