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住在了顾宅,顾成翔安排她住在一楼一间单独的起居室。她生活很有规律,早睡早起。自从住进来的那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会给三个年轻人做泰式早餐。
面包,粥,还有切好的水果。
刚开始的几天,她做好后便在餐桌上等着他们。季雪飘下楼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出门。顾成翔和顾梵看见了,会笑嘻嘻地坐在餐桌上,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在一起生活免不了每天都要碰面,故意躲着不见,心里都会有些别扭。慕青霜也明白,季雪飘暂时无法接受这种关系。往后的日子,她做好就到外面的花园里走走,或者浇浇花。
有一天早上,顾成翔在餐桌上盛了两碗粥,她在走廊处穿鞋的时候,他叫她:“飘儿,过来吃饭,我做的。”
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明明是她之前每天早上闻到的香味。
“你做的?”她忍俊不禁,“好吧,我尝尝。”
什么都不点破,顾成翔也静静地陪着她吃。
如果每天早上都有人为她编织一个借口或谎言,她很愿意这样糊涂下去。
阿彻的事情有了眉目,他的经纪人和公司联络,说同意做代言。尚经理对她做事的效率赞不绝口,人前人后巴结她,之前对她有意见的人也不再传什么风言风语。慧娴对她的态度和往常一样,即便她认真地完成了先前的案子。
人啊,确实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代言的工作展开了,摄影师团队和媒体也已经联系好,尚经理却突然告病,住院之前把拍摄的任务交给了她。季雪飘苦不堪言,每天面对阿彻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尴尬和愧疚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团队要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小村庄采风,寻找夏天的气息。
季雪飘和阿彻在拍摄场地见面了。
阿彻周围跟着三个工作人员,有他的助理皮特,一个化妆师,是个年轻女孩,还有一个造型师,是个年纪稍大的男性。
凋谢是真实的,盛开只是一种过去。他们都一样。
季雪飘忙碌着现场的场务工作,和媒体交流探讨应该怎样发文。还要负责协调工作,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过,忙碌起来会忘了很多事情。
大家埋头工作到下午,天气越来越热,她吩咐墨梅去市里买些清凉可口的东西犒劳大家。
墨梅回来已经是傍晚,公司派来的助手帮忙给大家分发零食和饮料。季雪飘拿过一瓶橙汁递给阿彻。她若无其事般站在阿彻面前,皮特识相地叫走了周围的几个人。
阿彻面无表情,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手里刷着手机,不见他伸手接饮料,季雪飘便硬塞到他手里,强势得很,不许他拒绝。她自己拿了一瓶雪碧,仰起头喝了一口,刚刚下咽,碳酸猛然腐蚀到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彻放下手机,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掠过瓶子,速度之快令她无法反应,转而,他拧开橙汁放到她手里。
收工之后,剧组去了提前预定的一个当地农家小院,那里很有乡村的味道,环境也不错。
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乡下的空气和那些质朴的心灵,农家院主知道市里的大明星来了,硬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并找人来把每个房间都装上了排气扇。
晚上,大家因为好奇乡下生活,有的去了老乡家里,有的结伴去田埂上散步。阿彻坐在小院的房顶上,他不想被打扰。季雪飘没有去找他,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靠在柱子上发着呆。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院子里的灯笼下围绕着扑腾着翅膀的蚊虫,破旧的玻璃上贴着红色的“幅”字,很喜庆的感觉。同样的一片月色,如果还能围在一起促膝畅聊,应该能说很多东西吧。
阿彻,没想到,一见如故,再见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独自发了一会呆,季雪飘便走了出去。
爱情如果和毒品以及黑夜沾上关系,就会异常迷人。她就像在吸毒一样,在这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借着月光,一个人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夜深人静,大家陆续回来,回到各自的房间洗澡休息,阿彻从屋顶上下来,经过季雪飘房间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房间里有些灯光,应该是床头边的台灯,窗帘严严地拉着,只能透过光,看到模糊的身影。
他很想像从前那样和她聊天,这次见面,一切竟然都无从开口。他正准备离开,听到里面有东西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周围静悄悄的,季雪飘住的这间房比较偏,很少有人经过,阿彻敲门,疑惑地问:“你没事吧?”
悄然无声,明明有人,却不回应他。
奇怪,按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关系不如从前,她也不会把他的关心拒之门外,他笃定。
阿彻试探性地又敲门,“有人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决定推开门进去看看。
他刚要准备推开门的时候,门打开了,出现的不是季雪飘,而是一张陌生的、干净的面孔。
“先生,我是走错房间了吗?”
这女孩十分无辜地看着阿彻,她的声音很好听,犹如山泉叮铃,丝丝动听。
阿彻侧过身子,留了一个缝隙让她过去。那女孩正要大步逃走的时候,阿彻转头不解地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这是一个十分灵动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微卷的长发从中间分开,散落在两肩。她答:“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季小姐的房间吧?我很喜欢她,想跟她聊聊,可是她不在……我冒昧的进来,季小姐不会生气吧?”
“你是谁?”阿彻问。
“我?你肯定是不认识我,我倒是很熟悉你。”
她笑得十分美丽,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光的嘴唇,莺莺细语,“我可以要你的签名吗?”
阿彻突然笑出声来,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这姑娘还能想着问他要签名,他对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不说话,独自进了屋子,环视四周,视线落在桌边的一滩水渍上。他放松了脸上的表情,“要签名?改天吧。”
那女孩以为轻易骗过了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阿彻说:“你进来坐吧,季小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阿彻说话的时候,眼睛迅速向屋里扫了一圈,发现这女孩的眼睛慌张地看了桌子一眼,十分奇怪。只是两三秒,她目光转回阿彻,迅速回答:“不必了。”
说完后,感觉自己的回答太过仓促,似乎显得有些奇怪,她便笑着解释:“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凭借多年混迹娱乐圈的经验,看多了陷害和算计,阿彻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的眼睛看向桌上的水渍和半杯水,终于松口:“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
她转身就要走,他回过头对着她离去的背影,略有深意地说:“下次,就算是以喜欢季小姐为幌子,也要学会不留痕迹。”
“牢记于心。”
她蓦然回首,淡定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能和顾成翔结婚的女人,人人都想算计她吗?
阿彻自言自语,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何况,有我在,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他关掉台灯,拉上门,又把院子里的灯打开。他想,等她回来的时候,应该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他拿着杯子走出了幽暗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