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身体被阳光照着暖暖的,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见熟悉的身影,那人爬在床边眯眼睡觉,是秦恩彻。
她笑了。很久很久之后,季雪飘总是会想起这一天,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有个人在她身边,那种感动让她熬过了最寒冷的日子。
推推阿彻的手,阿彻惊醒。头发有点乱,像一个任性的大男孩,还没有清醒的样子。但看见她醒过来,就立刻欢喜的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先是摸她的额头,觉得没什么异常,才责备的说:“怎么会那样?我觉得那不像你。”
季雪飘眼眸里有点水雾,像个温柔的小女生一样,眨着眼睛好奇地问:“你眼中的季雪飘是什么样的?”
阿彻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他认真地回答:“是个永远不会丧失希望的人。”坚定的语气似乎表示他很了解她。
“醒来第一眼能看你,好感激。”
“怎么回事,喝那么多酒,竟然喝到酒精中毒。”
“我怎么到医院的,我记得……”
阿彻笑笑,然后解释:“是位阿姨打急救电话,到了医院,医生找家属,你手机页面显示着我的号码,所以啊,我就只好来了,”顿了一下,他有些心疼地说:“你人缘怎么那么差?你不是还有姑姑吗?”
“是啊,我就是人缘差。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姑姑的电话备注是10086,所以没人能找到她。”季雪飘开着玩笑,为什么这样的笑话只会让她更难过,更凄凉呢?
许久,他们彼此都沉默不语。季雪飘靠在枕头上,阿彻帮她剥桔子。
“有时候,不但爱情靠不住,友情也靠不住。”
我真的希望,那天,一觉醒来,阳光在,明媚在,顾成翔在,爱情也在。
她叫赵明媚,我童年时的玩伴,大学的同学。可是她的身份很尴尬,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断地增加。明媚,人如其名,开朗活泼,容貌娇艳。她的父亲是安伊集团的会计,母亲经营一家花店。明媚,她就像一束似火的玫瑰一样,灼烧着学校里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的心,收到过不计其数的情书,收到过香甜的巧克力。我们关系很好,情同姐妹,我青春的记忆里,除了顾成翔,就只是她。她是会计的女儿,我是集团千金,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我们的关系只能是认识。可她是明媚,她是那么好的女孩,她让我学会了相信,也让我学会了不相信。
我们原本可以继续保持这种友谊,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去很多地方,一起赚钱,一起做善事,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可是她父亲的一次贪污,让原本一切都悬殊的我们彻底成了陌生人。
姑姑说:“她是贪污犯的女儿,是把安伊推向悬崖的人,以后不要再联系。”
最后一次见到赵明媚,她拉着行李,从花店走出来,她旁边站着她的母亲。那天,我看见明媚原本就清瘦的面孔变得松弛且暗黄,她斜着眼说:“季雪飘,你是富家女,你当然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生活。我们,从此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我怔住,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明媚,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友谊不会改变吗?我知道,那是你父亲的错,和你无关,是不是?”
赵明媚弯腰大笑,那一刻,她的面孔是那样的狰狞恐怖,我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那样的她。
“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不是把所有事情都看的透彻吗?”她像是在质问我一般。
“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只是因为身份才被众人捧在手心,”她如同在看我的笑话一般,残忍地对我说这些话,那些曾经美好的誓言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你如果不是季雪飘,我会整天跟在你后面吗?”
她和她母亲,拉着她们仅有的行李从我身边走过,她们的哀怨我全部都看在眼里。是啊,这就是了。如果她不是季雪飘,谁会在意她呢?
回忆至此,季雪飘盯着阿彻,抓住他的胳膊,问:“阿彻,如果,我不是季雪飘,今天,你会来吗?”
阿彻疑惑,然后笑了,“怎么这么问?”
季雪飘松开抓着阿彻胳膊的手,手指僵硬,不知道要放在哪里,自言自语道:“可你还是来了。”
“要我告诉顾成翔吗?”
季雪飘摇头,她只想让他看见最美好的一面,奄奄一息的样子只会让他厌恶,或许他以为自己颇有心计地设计了一出戏,想博得他的同情。
秦恩彻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忽然觉得她是那么猜不透。明明知道结局是什么,却还是执着的爱着。
“季雪飘,你有很多故事对吗?”秦恩彻把剥好的桔子放在季雪飘手里,他想知道她的故事。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季雪飘放一粒桔子到口中,桔子很甜。
“反正也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他说谎。
“原来是这样,因为无聊才想听我讲故事,那算了。”她又放一粒桔子到口中,挑眉。
阿彻,我有很多故事,可是我不想讲,我不想让你可怜我。花很美,终有一天它会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