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六神无主,她惘然若失,她灵魂空洞,她仿佛要失去活下去的意义。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要说出来吗?如果她说出来,明天的报纸不一定写成什么样,季家将颜面无存。她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这件事情逼疯。她想了很久,还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仰头微笑地看着天空,直到顾成翔出来。
顾成翔换了西装,季雪飘穿着白色短袖和蓝色长裙出来,俨然一副少女的装扮。明明都是二十多的人了,穿得这么青春,好像会显得他老?不,他本来就是成熟的男人。顾成翔想到刚刚和律师的谈话,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机场,看着顾父顾母过了安检,季雪飘还在挥手道别,短暂的一个上午,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不少温暖,虽然自己在顾成翔那里频频受挫,但是公婆对她真的很亲切,简单的寒暄已让她觉得自己被认可了。
送走父母,他们离开机场。顾成翔开车,季雪飘坐在后座,从小就是这样,自她听说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出车祸后,她就惧怕副驾驶这个位置。一路无言,顾成翔专心致志地开车,季雪飘心神恍惚地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停在顾家大门,顾成翔对她说:“你先进去,我回公司,不用等我。”
简短的十二个字,一下子把她推得好远好远,刚刚路上她还幻想,如果到家门口,顾成翔来为她开车门,那么下车后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她都要牵上他的手。然而,终究是幻想。她点头,自己打开车门,下车。抱着自己的肩膀,夜晚好像有点冷,疲惫感席卷而来,什么都不想说。
她很久以前就拿到了钥匙,可这是第一次自己亲手用钥匙打开这扇门,开了灯,空荡荡的房子立刻灯火明亮,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仰头全部喝掉。
窝在沙发里,电视开着,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她想要等的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回来,她找不到拖鞋,所以光着脚上了楼,在楼上转了一圈,她不知道应该住哪一间,手机就在手里,她思考自己应不应该问问主人,所以,她忐忑地拨出了电话,响了五声没有接,他应该在忙吧,就在她打算挂掉的时候,对方接起了电话:“有事?”
她抱着电话,几秒之后才意识到电话已经接通了,“我,我不知道我该睡哪一间。”
“你是嫌家里的房间不够多吗?”
“不是,我……。”
“左拐第三间。”
说罢,电话就传来“嘀嘀嘀”的声音,他挂了,而她的欣喜又变成了失落。
第三间,室内摆设简单,是客房吧?一张大床,一张沙发,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一台电脑,一个烟灰缸。季雪飘拿起来,是顾成翔的照片,他穿着白色的T恤,背景是一片草地,周围没有人,风把绿草吹得倒向一边,他笑得很开心。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到原地,她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成为这里女主人的事实。
洗完澡出来,她围着浴巾,因为她百分之百的确定,顾成翔还不打算和她共处一室,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他会看到自己毫无形象的样子。她把电脑抱到床上,自己靠在床头边,打开电脑,没有密码,那么应该是他准备给客人用的吧?桌面很干净,什么私人文件都没有,季雪飘承认自己是想偷看某些东西,她的心为此而加速跳动,但是电脑里什么都没有。打开浏览器,登陆了微博,发了很久的呆,想到很多事情,小时候的,在法国的,回国后的,包括下午婚礼上的,直到微博发出更新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慢吞吞的把手放到键盘上,一字一字地敲着。
“某人,你知道吗?天涯海角的距离,一个对视就可以化为乌有。遇见你,我只觉得人生好奇怪。”
她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下午的婚礼,顾成翔站在顾媚儿身边,像护花使者,仿佛他们才是夫妻。呵,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窗外凉爽的风不断涌进来,她松散的湿发披在肩上,享受着秋夜的风。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季雪飘从来都不会想那么多,她的原则从来都是顺其自然,直到顾成翔出现,她喜欢他,大概真的是一见钟情,喜欢了六年,却是徒劳无功。
电脑里放着英文歌,她无聊到开始翻译歌词,门锁突然动了,她看向门外,顾成翔走进来,想过无数种顾成翔回来后的场景,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是:“你在扮贞子?”
“我洗了头发。”季雪飘解释。
她关掉音乐,拉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顾成翔看她光着的脚,蹙眉,“你真的是大家闺秀吗?”
看看自己裸露的脚,季雪飘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她把头发扎起来,故作镇定地说:“顾先生你都不为客人准备拖鞋吗?”
“原来你把自己当客人。”他脱下衣服,放在沙发上,也不管季雪飘的存在,进了浴室。
这是他的主卧吗?他竟然让自己来这间卧室,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雪飘紧张而苦恼。
留下?可是万一顾成翔等下洗完澡下逐客令怎么办,那不是很尴尬没面子吗?不留?那她靠近顾成翔的机会就没有了。她光着脚下楼去接水,窝在楼下的沙发里,睡意全无,她喝一口说“留”,再喝一口说“不留”,满满两杯水,终于决定了——“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