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飘站在路边,弯着眼睛提议:“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喝到酒精中毒?”阿彻挑眉,上次的事他还清楚地记得。
“上次那是意外,是意外,懂吗?”她反驳他对她的误解。
“我要开车,不能喝酒。”他试图劝她放弃这个想法。
“那你陪着我。”季雪飘脱口而出。
是因为太孤单所以把他当做救命稻草吗?他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
“阿彻,你在说什么?”
她一脸疑惑地眨眨眼睛,阿彻最受不了她这无辜单纯的样子,好像她是涉世未深的女孩,自己是拈花惹草的放荡子。
“我陪你?你倒真是放心我。”他认识她之前,她是否也是这样轻易相信异性,随便和人拼酒?
“干嘛不放心你,你把我当成男的不就好了吗?”
他忍俊不禁,真是傻姑娘,“不好意思,我不能把你当成男的。”
“那你就把自己当成女的。”
在季雪飘的推搡下阿彻启动了车,“去哪?”
“去皇后殿。”
“唔,看来你的夜生活还挺丰富,竟然知道皇后殿。”
“阿彻,你可别小看人,我这种混迹白仓江湖多年的人,你觉得市里哪个娱乐场所是我不知道的?”
“如果有人做我的后盾,我很愿意整天做一个傻白甜、玛丽苏,什么都不用管,顾着自己开心就好。”
她在阿彻面前演技多好,也很愿意在阿彻面前装傻,因为她相信阿彻不会伤害她,不会拆穿她。
她从前的确是一个喜欢玩的人,带出去是绝不会丢面子,但顾成翔从来不带她出去玩,她自己因为顾忌身份也不再出没于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
明明想去放松,想去一醉方休,但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秦恩彻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睡着的季雪飘,小声叮嘱:“马上就到了,累了就先睡会,到家了我叫你。”
“到家了我叫你”。
好熟悉的一句话。那是什么时候呢?是几岁的时候呢?妈妈也对她这么说过。
妈妈微笑、宠溺又温柔模样立刻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母亲,是她不愿意想起的人。她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呢?她不愿意计算,可往往越想忘记的事情就越清晰。
那天,妈妈接她放学,她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打开车门,抱她上去,笑着对她说:“飘儿,累了就先睡会,到家了我叫你。”
妈妈笑得那么慈爱,那么自然,她从未想到过那一天会是人生的永别。明明是要回自己家,却把她带到了不曾谋面的姑姑家。后来在那一待就是十几年,从此母女再也没有相见。
“阿彻你知道吗?”她从睡梦中醒来,侧着脸看向窗外,回想着那段记忆,“那时候,我妈妈也说,‘飘儿,累了就先睡会,到家了我叫你’。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她好像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和她朝夕相伴的妈妈就那么消失了,她不想说话,不想和别人亲近,她不是好孩子,妈妈不要她了,她从此多了几个心眼。
她承认自己有心机,在姑姑面前,她是成绩出色的孩子,她懂事,追求完美。她知道姑姑没有孩子,就努力的成为姑姑的孩子,成为安伊集团的大小姐,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再没有人敢说她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她站在众人羡慕的位置,华丽出场,低调做人,她妖冶地出没于那些笙歌不断的夜店想要去吸引别人的注目,然而在顾成翔面前,那些心机全部都没有了。
“阿彻,你刚刚说了那句话,是不是也想摆脱我?”她红着眼睛看着秦恩彻,窥探着他眼底的神色。内心的恐惧不安让她眉头紧锁,从没有过的期待像一只火苗一样燃烧。
眼泪大概是让男人毫无抵抗力的武器吧,原本不想那么快脱掉铠甲的人,因为貌美女子的泪水浸满衣衫而软心。
秦恩彻转过身,他的右手握住季雪飘的左手,手掌心传递出的温度叫人沉迷,季雪飘吸着鼻子问道:“你是因为可怜我吗?”
“我没有朋友,阿彻。”
车开进了季雪飘住的公寓,不远处一个镜头捕捉到了这幅亲昵的画面,那人戴着眼镜,穿着黑色运动服,照了几张后便拿着相机消失在了黑夜中。
“是心疼。”
他从来不知道季雪飘的这些事情,他不喜欢打听那些千金们的事情,他的心专注在他的事业,他的生活,他的兴趣和爱好。
认识季雪飘之前,阿彻甚至连安伊集团的大小姐叫“季雪飘”都不知道。那些社会名媛,留学归来的千金,他统统没兴趣。在婚礼上见到她,起初也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只是后来总会想起那个笑起来很干净的女孩。
他一度觉得自己荒唐可笑,竟然对一个已婚少妇念念不忘,可偏偏他的心不受控制。
爱情是什么感觉?抵挡不住,摸不到也留不住,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走。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他送她上了楼,只送到门口,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季雪飘看着秦恩彻离去的背影,满眼歉意。
如果顾成翔是这个夏天最明媚最温暖的阳光,那秦恩彻就是这个季节的妖兽,是一切兵荒马乱,一切流言蜚语,一切是是非非不能渲染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