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鸦在上空盘旋,竭力嘶吼着,像是一首死亡乐章,重低音不断重复着,压抑的悲鸣,就像是生命最后的发泄。
抬头,想要寻找那些咆哮的生命,却只看见无数高耸且弧度不一的修竹,它们,参差交错,正编织着一个缜密的牢笼。
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充斥在脑海中,不断拉响警报。闭眼,像是要把头从脆弱的脖子上甩掉似的用力摇晃,想将这种恐慌模糊化。
再睁眼,斐瑟强压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是那七具摆成北斗七星状的鸟类尸骸!
这竹林内有鸟类的尸骸并不奇怪,兴许,正是因为有了它们这里的竹子才可以长的如此茂盛,如此,诡异。奇怪的是,这七具尸骸的形状是斐瑟亲手摆成的!
现在,竟又回到了原点。
原本腥红的尸首在根茎的一番啃噬后开始腐败。而新的一批,还会不断坠落。
轮回,再,轮回。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奈何桥下,忘川水淌,就算是轻如鸿毛也仿若千斤,沉入水底,再也,不会起来。
如同此时此景,俯瞰大地的鸟类尚且飞不出这片竹海。
不归,不归。
在一处诡谲的竹林里“欣赏”日落,这样的黄昏一点也不美,能够联想到的,只有,生命的尽头。
究竟是多少次绕回原点,斐瑟已经没有力气去数。受伤,穿过时空磁场,一日为未进食,诡异环境的压迫,早已让她心力交瘁,终于,双眼一黑,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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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似乎,沉睡已久的睡美人,终于听到了王子的呼唤,不用那触感柔软的浅浅一吻,像电流通过一般,心脏猛地默契一跳,双眼迅如闪电般睁开,而那个属于王子的影子,却也烟消云散。
三张神情各异的脸孔,映入眼帘。
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张一副被吓得不轻模样的脸。
用双瞳剪水来形容他这般男子的眼眸一点也不过分。鼻如悬胆,樱唇贝齿,如同一个SD娃娃。就连惊悚的表情也可爱到爆。蒲扇团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一张一合,只是瞬间,眼神变得有些闪烁,也许是因为斐瑟的注视,双颊粉红。
细细一看,他皮肤保养的十分好,莹润饱满,细致得好似没有毛孔一般,当真是肤若凝脂,那娇憨可爱的神态,仿佛在邀请,直教人想在他水嫩的俏脸上狠狠的咬一口,验证一下是否真会溢得出水滴来。
目光离开那张泛红的正太脸,移至另一男子面部。
优雅,这是斐瑟在见他时脑中闪现的第一个词。
向上弯出诱人弧度的薄唇彰显着它主人的优雅魅力。英挺如三棱锥的鼻子,尤其是如同白种人一般呈60°的鼻尖,影射出他的孤独。微挑的凤眼里看不到笑意,只有淡淡的疏离。两道几乎没有什么弧度的眉毛,泄露了他深埋心底的那一抹冷傲。美男如斯似新月,优雅却带着疏离,孤独只因为冷傲。
最后是一位老者。若不是那零星的银发以及眼尾的波澜,又有谁会想到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已经年过半百。罂粟说过,一个人的眼神会泄露他的情感,斐瑟从老者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和蔼与关切,而是欣慰与——玩味。这样的认识蓦地让斐瑟背脊发凉,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姑娘,你终于醒了。”说话的是美男,声音甚是从容,十分好听。另外,斐瑟还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对了,这不正是自己陷入一片黑暗时,不断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吗,没想到如此悦耳,倒是个真实的存在。
“谢谢。”淡漠如斐瑟,却道谢,只因这个优雅而又疏离的男子将他拉出了黑暗。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却惊呆了三个人。
美男脸上的从容隐匿了一秒又浮上双颊。似乎惊异于,眼前女子如何只对自己说谢谢,是聪慧过人,直觉惊人,还是···心计骇人?!
小正太也惊呆了,不过确实另一番说辞:“哇!!!!没想到你这么小,声音却···却这么···低魅···”说着又脸红了,真是个害羞的小不点。
老者双眼神情一滞,仿佛想起了一段过往,然后,脸上浮现一组复杂的表情。
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总之斐瑟已经摆脱了浑身无力的感觉,只是在那片该死的竹海里摸爬滚打弄得灰头土脸、浑身难受。
“姑娘,我替你准备热水,一会待你沐浴更衣后,我们再一起用餐。”仿佛看穿斐瑟所想,美男优雅的说。
“嗯。”这回斐瑟没有道谢,只是轻轻的哼声,点头,就像女王一般,而眼前名男子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理所应当罢了。
三人顿时感觉一种威压,一种凌厉,冰封万里,仿佛眼前女子是高一阶的存在,莫非她真是帝后?但是又有些怪异,却无法言喻,总觉得帝后不太适合她。
那么,会是什么呢?
斐瑟缓缓坐起身来:“你们这是——这是哪?!”目光落到他们的衣着上,不由一声惊呼出口。他们这是什么装扮?!一身长袍,青丝及腰,用发冠束起。
“这里是蝶谷啊姑娘!你不知怎么的出现在这里,还受了伤,是我师兄救了你。”小正太一本正经的指着美男说。
“哈哈,然儿,这位姑娘想知道的恐怕不是这个吧。枫儿,你说说看。”老者笑得一脸了然。
“宣煜国,亦昕二十三年。”美男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目前的局势是四国鼎立,还有秦国,雨鸢国和龙泽国。”
正太眉眼微挑,只瞬间,又归于平静。
“中国在哪?”斐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姑娘,我前几日夜观星相,有颗星星出现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而且这几夜,越来越亮。如果我的观测没有失误的话,你所说的中国,并不在这里。它可能与四国同时存在,只是在这块大陆上永远找不到,当然,它也可能存在于这片土地的过去与未来。”老者脸上的笑容从未间断,只是那瞬息万变的涵义,此刻,意味深长。
正太面露疑惑之色,美男表情依旧。
“我昏迷了多久?”从老者口中说出“前几日”,斐瑟不得不思考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第一次昏迷了多久,第二次又是多久。
“姑娘果然是明白人。”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却话锋一转,“不如姑娘自己猜猜你昏迷了多少天。然儿,我们准备午饭去吧。枫儿,为姑娘打点好再来帮忙。”
说罢,老者便招呼二人一起出去了,连个说“不”的机会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