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突如其来的追杀,弄的落蝶心乱如麻,忐忑不安,进了这安宁的宅院,才稍稍平静了下来。这会正陪着玉儿坐在那清澈的小河岸边软软的草地上,出神的看着河里幸福自由的鱼儿。玉儿已经脱了靴,脚伸在流水中,轻轻的荡着,水纹就以玉儿的脚面为中心,此消彼长的的漾开了。
听到青城歇斯底里的狂叫声,落蝶松懈的神经又极度绷紧,心跳跟着加速。玉儿的脚停止了摆动,惊慌的把头扭向了青城所在的房间,只见空中一道白影闪过,落蝶身上淡淡的香味还在鼻尖,人已不见了踪影。
落蝶神色慌乱,眨眼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一脸惊恐。还未站定,双手猛的推开门,朝躺在床上的青城扑了过去。
那老者赶忙制止:“小姑娘别担心,贤侄只是受不得刺激,晕了过去,且让他休息会吧”。落蝶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青城的脸,两根细长的手指往青城的手腕上一放,这才舒展了眉梢。
老者看在眼里,就乐了,老怀安慰的说道:“姑娘也累了,就在此歇会吧,老夫去备些宴席”。说着就下了床,双手背在后面,朝门外走去,正碰上火急火燎的玉儿,脚步轻轻一移,就避过去了,之后看着玉儿笑了笑出了门去。身法轻盈似蜻蜓点水,完全不像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玉儿急忙的在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城,许久,才看向一边发怔的落蝶迟疑的说道:“姐姐,这…”。落蝶拉起玉儿冰凉的手说:“没事,休息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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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快马加鞭,一路只见尘土飞扬,鞭声震耳,此时已经由景门进入了万泽城,正左顾右盼的寻找着那日出现在镜子里的建筑和城门。正值午后,烈阳退去,炊烟袅袅,盘旋而上,三人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于是下了马,朝着街边的一个少有人迹小酒肆走去。
酒肆的店面显得比较简陋,门敞开着,那店小二正懒洋洋的擦着桌子,见三位客人停在门口,忙把布巾一甩,搭在了左肩膀上,猫着腰迎了上去。“三位客官,里面请,小人来替几位拴马”。说着就接过了三人递过来的缰绳朝酒肆外边的一个木桩子走去。
之所以选择这无人踏足的小酒肆,一来,是能快点做好吃完继续赶路,二来,也能避免不少事端,自己手里捧着着宝贝,身边两个倾城倾国的女子,万一惹上几个眼馋的恶霸,白白耽误了功夫。
这些日子,生意冷淡,眼见着再坚持不了几日,怕是要关门改行了,这会来了客人,那店小二显得格外殷勤,拴了马就又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到了到了雨儿的桌前,一边习惯的拿起布巾在已经亮的反光的桌子上来回的擦着,一边笑盈盈的问:“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雨儿嘴一咧就笑了,若放在平常时间,雨儿定然要请这懂事的店小二喝上几口,心猿意马的侃个昏天黑地。此刻却只是轻咳了一声,止了笑容。也不管身边的嫣儿和阿水,对着小二说:“上点熟牛肉,炒俩清爽的小菜,一壶茶”。那小二一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了句:“客官稍等,马上给您上”,就转身走了。
尽一日的车马劳顿让嫣儿面容憔悴,疲倦不堪,本来红润的脸颊此刻略显病态,倒是更加的楚楚动人,如一片银装素裹的山壁上,探出的几支白梅,傲世独立,让人怜惜。阿水还好些,正百无聊懒的盯着酒肆外面的行人发呆。
雨儿掏出怀中的乾坤镜,眼中瞬间浮现出一阵忧虑的神色,只见青城躺在床上,长长的秀发铺开来,映出一张苍白的脸,身旁落蝶和那女子坐在旁边,场景定格,平静的如一幅画卷。雨儿心里一颤,脸上却不露声色,又赶忙把乾坤镜塞进了怀里。
小二已经端了饭菜上来,看着雨儿说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雨儿脑中是各种糟糕的猜测。见店小二善意的问,便随口反问道:“此去长安,该如何走”?那店小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神里夹杂着些许焦虑,战战兢兢的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
雨儿见这店小二行为异常,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忙左手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右手已经拔剑出鞘,说:“如实道来,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我手中的苍月不留你的命”。
那店小二被雨儿刚还平淡的面容瞬间显得凶神恶煞吓的差点晕过去,赶忙眼睛一闭,颤抖的回道:“大侠,饶命,饶命…。小人…。只知道…。是官府的杨将军…。设了个阵…。阻止…那些。去长安的人”。说完睁开眼睛怯怯的看着雨儿,见雨儿怒目圆睁,忙把眼神瞥向一边。
雨儿见这店小二张了口,便接着问:“可有出城之法”?雨儿对官府办事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也懒得去问理由,只想早日出城,找到青城哥哥。那店小二咽了口唾沫,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那杨将军…神通广大,小人…。岂知…破阵之法”?话刚说完,雨儿的剑噌的一声已经贴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那店小二被这冰凉的感觉一击,本能的向后仰了脖子,肩上的布巾滑落到了地板上,双腿已经剧烈的抖动起来,眼睛下斜,看着雨儿的手腕。想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自己的小命就难保了,于是又斜眼在嫣儿和阿水的脸上一扫,见都是惊天的美人,也不像市井的强盗,便悲伤的叹了口气,带着仿佛要不久于人世的悲凉。眼神转向雨儿,说:“大侠饶命,小人说就是了”。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见那剑没有移动,才小声的说道:“客官只要顺着这条街,走到尽头,从开门出去,便是去长安的路了”。说完低下头,一副待宰的羔羊般的样子。雨儿哈哈一笑,收了剑,掏出一锭银子,往那店小二手里一塞,说:“小生的爹爹与那长安青家有婚约,这不,叫小生去提亲呗,莫惊,莫惊”。
嫣儿和阿水刚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生怕雨儿一剑下去,要了那店小二的命,此刻却都没忍住,小声的笑了。店小二也如释重负,颤抖着双手,对着雨儿鞠了个躬说了句:“客官慢用”,便连那布巾也不去捡,急急的入了内堂。
雨儿冲着嫣儿和阿水挤了个媚眼,便拿起筷子一边给嫣儿和阿水夹菜,一边说道:“趁热吃,我这不也是为了早日帮你们找到我那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师兄呵”。嫣儿和阿水也不接话,各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三人只顾着吃饭,走出来时,天色已经黯淡了,太阳坠入了深深的山涧,只有浅浅的月光照着依旧繁忙的街道。晚风很轻,拂过脸颊,有些温润的感觉。雨儿解开缰绳,翻上了马背。“要不我们今晚便留在这城里吧,出了城再找客栈怕就难了”。阿水见嫣儿神色恍惚,忙对着雨儿劝道。雨儿看了看嫣儿,苦笑了一番,说:“不趁今日连夜赶路,怕是永远也追不上了”。
说完就要扬鞭奔去,此刻雨儿的心,满满的思念早已繁衍,开枝散叶,哪里还容得下休整。嫣儿见雨儿执意要走,便焦急的对阿水说:“快,扶我上马”。阿水倒是很听嫣儿的话,也没多劝,便搀扶着嫣儿上了马,自己也跃上马背,随着雨儿沿着街边,向黑暗中奔去。
远远望见了城门前排列的队伍,雨儿不胜欢喜,跳下了马,朝那长长的队伍后面走去。
脚还没停稳,就见几十列明亮的火把,从四周的黑暗中涌动着,聚集了过来,到了雨儿跟前就环环的列起了阵,把三人死死的围在圈内。雨儿借着那火光一看,是数以百计甲器整装的士兵,顿时一惊,莫不是那店小二报官了吧,一想也不可能,自己刚才一直在店里,也没见那店小二出门。但是此时唯独围住了我们,又作何解释。这些士兵明显是很早就埋伏在这里的,要不那步伐震地的声音,岂能逃过雨儿的耳朵。没想到自己已经事事小心,想要避开各种麻烦,没想到还是惹来了祸事。
雨儿左手牵着缰绳,右手紧紧的按着苍月,若真没有缓和的余地,那便也只好厮杀了。那些士兵也只是围着,许久,才有一个将领似的人物,骑在马上,定在包围圈的外面,观望了片刻才扬了扬缰绳,那包围圈就裂开个口子,迎着马上的将领走了进来。
周围的百姓早都已经惊恐的避开了,远远的看着这包围圈中的三人,两个绝色的女子,一个俊俏的书生,眼神里充满了冷漠和无情。
那将领靠近了雨儿冷淡的说:“看你形色匆忙,着急什么”?雨儿一愣,难道青城哥哥也遭遇过这种场面,才导致受伤卧床,连青城哥哥都无法全身而退的阵仗,那自己还是先智取吧。于是尴尬的笑了笑,把忽悠店小二的那番话又轻车熟路的说了一遍,带着惊恐的语调,既然装,那就得装的像点,这年月,谁不对官府忌惮三分,有点惧怕也在情理之中。
那将领显然没有店小二好骗,看了看嫣儿和阿水,眉毛一扬,挑衅的问:“那你身后的两位女子不会是你的丫鬟吧”?这话一问,连雨儿都想笑,如此国色天香的两名女子,尤其是嫣儿,绝不比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贵妃逊色半分,若真是自己的丫鬟,那不是暴殄天物,天理都难容呵。但是面对将领的咄咄逼问,自己着实也想不出其他,便瘪了瘪嘴无奈的说:“官爷莫怪,这二人乃是小人的妻妾”。
那将领忽然就拔出了长剑,指向雨儿按着苍月的手吼道:“管你巧舌如簧,回官府再说,拿下”。雨儿见情势不对,正准备拔剑搏杀一番,不料眼前一阵白色的粉末如雪花飘过,顿时警觉的止住了呼吸。耳边阿水急促的声音道:“公子快走”。雨儿略微判断,那声音是从前面城门的方向传来,于是迅速的翻身上马,朝门外奔去,出了城门,阿水和嫣儿果然已经奔在前方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头一看,原本列队整齐的官差如今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火把和兵器乱作一团,几个清醒的官差也不敢追来,怕是忙着去灭火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