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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八门遁甲

书名:流水轻狂 作者:青丶颜如玉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4
    我原以为,最糟糕的是你离开我。其实最难过的,是你不快乐。
    昏暗的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干枯的树枝,毫无生机,仿佛错位了的白骨一般,深入云际。四周是坍塌破败的房屋,散落了一地的木头横七竖八的插进泥土里,如海底的暗礁,幸灾乐祸的等着那些即将到来的亡灵。
    一个孤单的身影匍匐在幽暗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爬行。模模糊糊的看不见眼睛,只觉得那人的整个脸都贴在地面上,伴随着呻吟和略带痛楚的呼吸,让人不寒而栗。青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带着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冷漠。
    雨滴钻入脊背,冰凉的感觉,透彻心扉,仿佛全身的骨骼正被一条尖锐的冰锥刺着一般,疼痛难忍。那人依旧挣扎着前行,离青城越来越近,忽然,就停下不动了。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的抬起了头。青城眼神一定,双腿稳稳的下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迎着这个或许期待良久的紧张时刻。
    一张惨白的脸,确切的说该是一个狰狞的骷髅,空洞的眼眶中一片黑暗,凌乱的头发粘着湿泥散落在额前,正哀怨的看着青城。青城脑中,所有积聚在一起的神经瞬间崩溃,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远离,逃开那仿佛要勾人魂魄的压抑感。耳边,却清晰的传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的声音:“城儿”。
    经过一夜的安心休养,玉儿精神格外饱满,脸上的点点红润如升起的太阳般迷人。此刻,正打了热水,唤店小二备了早饭,只等着青城和落蝶醒来。落蝶却睡的沉,昨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也不知到了何时才毫无自知的昏昏睡去。玉儿也懂事,见青城和落蝶睡的熟,干起活来便轻手轻脚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和满足。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自己,现在服侍起别人来,竟有种莫名的新鲜感。正不亦乐乎,一声惊慌失措的惨叫,吓的玉儿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刚刚还呼吸匀称的青城。只见青城枕在胳膊上的头已经抬起,冷汗直流,眼神里满是惊恐。
    落蝶早已闻声一跃而起,此刻正贴在门边听着四周的动静。除了屋外店小二嘈杂的迎来送往声,别无其他。才静下心来,坐到了青城的对面。玉儿已经倒了杯宁神茶,小心翼翼的放在青城的面前。
    许久,青城才晃过神来,看着落蝶和玉儿,久久说不出话来。或者,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向眼前这两个温顺的女子讲述自己这个近似离奇的梦。
    落蝶见青城已经恢复常态,却对自己刚才的异常表现只字不提,显然是没打算说。便提醒道:“青城,吃点东西,出发吧”。说罢便和玉儿把备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子。青城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几口宁神茶,便去收拾行囊。
    出了客栈,一切如故,只是街角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边若有似无的盯着客栈门口,一边畏畏缩缩,窃窃私语。青城的心,早已踏着云彩,飞向了长安。也没多想,如今世事难料,命运多舛,多些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乞丐也不足为奇。三人上了马,青城在前带路,径直向休门奔去。
    忽然,青城勒住缰绳,骏马前蹄腾空而起,一声长长的嘶鸣划破天际。落蝶和玉儿也赶紧停住疑惑的看向青城。只见青城盯着城门,眼里,如浪般涌过的迷茫,让二人慌乱无措。
    三匹马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时不时甩甩身上的鬃毛。落蝶担心的问道:“有何不妥之处么”?青城似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门,当是休门啊”。玉儿和落蝶抬头一看,这哪里是休门。城门上碗口那么大的两个字——开门。
    想来,青城该不会走错。那必然就是这座城有蹊跷了。可是城门口依旧是长长的队伍,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核查着过往行人的右臂,城门布置也如景门一般,城墙上守卫森严,一支锦旗随风摇摆。并没有什么一反常态的表现解释这休门变开门的离奇闹剧。
    “不如,我们先出去,然后在想办法绕道休门”。落蝶见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便向青城提议。“不行,出了此城便四通八达,别说想绕到休门了,稍有不慎,可能就南辕北辙,回江南了”。青城也没有好的办法,眼光看向玉儿,道:“玉儿,你常年在此城居住,可知此城有何奥秘”?这一问,连青城自己都惊着了。一座偌大的城池,会有什么奥秘。无奈此刻,已是无病乱投医了。说不定此城真的暗藏玄机也莫知两可呢。玉儿略加思索,道:“玉儿虽自幼住在此城,却终日待在深闺之中,难见天日”。说到此处,哀怨的表情瞬间化为欣喜,接着说道:“以前倒是听爹爹提起过,此城是一位通晓奇门遁甲的将军指挥修筑的,不如我们去问问那些士兵吧”。
    青城被一语惊醒,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天马行空的猜测,却忘了解决此事最好的方法,那些士兵定然知道休门所在,一时竟笑了。于是对着身后两个女子喜忧参半的说:“稍等片刻,我去问问那些官差”。有求于人,自然不好高高的骑在马上。青城下了马,向城门口走去。
    近了,青城谦卑的鞠了躬,刚想抬头问路,身子却被一个士兵猛然推开。“排队去”。甩来一句不冷不热的呵斥。青城冷不防向后退了几步。也不恼,又深深的鞠了一躬,道:“敢问官差大哥,休门怎么走”。那官差一怒,拔出刀来向青城一指,道:“叫你排队,你听不到”?
    青城一笑,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爷,没得些好处,怎会心甘情愿的帮你。想到此处,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双手捧上,笑呵呵的道:“这银子请各位官差大哥喝点小酒,小人只是想问问,休门怎么走”?不料那官差一脚踢飞捧在青城手中的银子,明亮亮的刀刃已经架在了青城的脖子上。“再不滚,办你个扰乱公务”。青城见状,忙赔了个笑脸道:“是是,小人告退”。说罢,也不捡那银子,就向落蝶和玉儿退去。
    玉儿早已乐开了花,正朝着青城咯咯的笑呢。落蝶也笑盈盈的看着青城,这么唯唯诺诺的青城,也是难得一见呵。青城看着两朵盛开的花儿般妖娆的美人,硬挤出一个笑容,上了马,指了指城内,兴高采烈的道:“我们从城内绕吧,找到休门再出去”。说罢,一扬马鞭,贴着城墙,疾驰而去。
    这虽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若是休门是八门的最后一个,就算到了,也只能打道回客栈了。城外不比城内,荒郊野岭,一片废墟,道路极其难行,况且他身边还有个天真烂漫,手无缚鸡之力的玉儿。正一脸郁闷着,远远看到一个城门的轮廓。落蝶惊叫道:“开门”。
    青城双目一聚,顿时冷汗直冒。那个拔刀威吓他的官差,刀都还没放进鞘里,明晃晃的摆在桌子上,此刻看来,甚为刺眼。地上的银子却不见了,想必是等青城走后,捡起来揣入怀中了吧。
    玉儿见二人发着愣,便随口说了句:“这么说,我们又绕回来了”。显然单纯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反正去哪里都一样,只要跟着青城,跟着落蝶,去哪里她都愿意。
    青城一阵懊恼,以前师傅让学奇淫巧术,自己却只醉心练剑,对那些排兵布阵丝毫不感兴趣。如今,深陷其中,悔不当初。于是叹了口气,对着二人道:“我们掉头,说不定来时景门的位置已经变成休门了”。
    黔驴技穷,侥幸的心态,此刻却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精神安慰。安慰落蝶,也安慰彷徨的自己。
    还没到城门口,落蝶就看见青城惊诧的表情。便向城门看去,景门还是景门呵。青城哭笑不得,沮丧的垂下头。景门还在,而自己昨日才去看的休门竟然变成了开门。看来,定是这城中设着什么机关巧术,既然城由八门而生,凭己之力想破解这位将军的奇门遁甲,怕是比登天还难。现在自己像个没头苍蝇般乱闯乱撞,若是误闯了死门,那便是十死无生了。青城见自己越想越离谱,便对着茫然的落蝶道:“看来要找开门,定然要先找到这座城的设计者了”。落蝶纤细的眉头一紧:“设计者,若是此人不在城中,或者已经死了,那我们…”。话还没说完,青城便打断了落蝶看似合理的猜测:“不会,你们看城楼锦旗上的字,此城该是那姓杨的将军建造,也当由他来镇守”。落蝶抚着柔顺的长发,向青城甜甜一笑,算是赞成。此刻,青城别无他法,也只能希望自己对那面锦旗的解读是正确的了。
    说话间,已是正午,三人腹中饥饿难忍,便扬手挥鞭,打道回府,准备修整片刻,再想别的方法。一座城,就想把青城困死,也太儿戏了吧。若逼急了,便抓上几个官差,问他个通透。好言不听,那便休怪青城恶言相向了。当然,不到万不得已,青城不会,也不屑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路无语,暑热难当,三人到了客栈,已经口舌生烟,汗流浃背,疲倦不堪。青城一口气喝了三杯凉茶,才从刚才的迷乱中缓过神来。落蝶唤着小二备点饭菜,便过去扶住险些跌倒的玉儿,只见玉儿喘着粗气。显然是很久没骑马了,被颠簸的有点眩晕。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香气逼人的饭菜放到了桌上。青城却不急着动筷,眼睛痴痴的盯着茶杯,嘴里若有若无的念叨着:“景门还是景门,休门却变成了开门。而休门是去长安的必经之路,莫非…有人不想让我们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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