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请他进来吧。”连日来,江尚之都会于午后过来陪她作画。
“淳儿。”
珠帘掀动而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大哥,来看看我画得怎样。”依旧是素颜白衣,但看得出她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多了。
“依杏儿看,江世子是教导有方呢,小姐的笔法是越发的成熟了。”杏儿赶紧把茶水递上,笑盈盈地道着。
“啊,杏儿,不得了,你是夸你家小姐还是夸大哥呀?”
“夸你的。杏儿说得没错,几日下来,淳儿你功力大增呢。”
“真的?”
“今日再授你一技法。”
“先生请。”淳儿装似恭敬地递上笔,凝神于江尚之的一笔一划。
墨采飞扬下,画作很快现于眼前。
那是,火花兰……
她又怎会忘了,他们的第二次相见,在南钥皇宫,正因宫中夜色下的一盆火花兰。那红艳如烟火绽放的花瓣,装点了一个本该平寂的夜晚。
……
“江世子可知这是什么花?”
“火花兰。”
“哦,为何我从未听闻?”
“此花独生于北祈西南,此番作为贡礼,才植入了南钥王宫。”
“这‘火花’之名可有寓意?”
“此花外形似火花绽放般艳丽美好,可纵使如此也会消落,因而此花寓意,忘不了的人。”
……
心下一动,淳儿有些怔然的接过江尚之停下的画笔。他眼神里的温柔爱意顿时恍惚了淳儿心神。
“听闻此花还有黄、白、粉、茶等色,大哥何以独独选了艳红?”
“因为忘不了。”
本欲转过话锋,不想得几句话下来,淳儿竟是忍不住伤感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莹然。
没错,是我负了你。为什么你依旧要待我好……
“嚇……”惊呼声在房里突兀而起--是几步之外的杏儿。“小姐,这……”
高大的身影已站于她面前。
“嘭。”
意外地,画笔被淳儿碰落在画幅上,混着水渍擦出一道朱色。
冷硬的线条里,她看到了隐忍的质疑,愤怒,狂暴……甚至想把她掐死吧。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到底是见到北堂景昭人了,只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处境下……
嘴角噙着讥讽,如果可以,她倒想先掐死他。她喜欢和谁在一起是她的事,北堂景昭
凭什么想当然地去征服她,玩弄她,束缚她……
“江世子有心了,本王还要好好谢谢你如此照顾本王的爱妃呢。”淳儿毫不示弱的表情更是激起北堂景昭激愤。他嘲弄一笑,狠狠地扯过淳儿手臂把人带到了怀里。
淳儿心猛的一抽。北堂景昭要怎么对她?还有尚之大哥。北堂景昭对忠信王身边所有人的仇恨,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她被视为他的占有物,以北堂景昭狠烈而不可一世的性子怕是……
至少,至少她不能连累尚之大哥……
“我这就随王爷回去。”眸光落在江尚之身上,淳儿强忍过体内颤抖,平静地说着每一个字。
知道你担心得不得了。别顾我,也不是大哥你能插手的……
好疼。
强劲的力道拽于她臂上,淳儿禁不住蹙眉。
“淳儿。”江尚之几步上前挡在北堂景昭前面,不经意间触及淳儿手上肌肤,竟是一阵冰凉,“王爷,王妃近来身体欠安,还请王爷垂怜。”
“是啊,本王的爱妃本王当然会怜惜。”北堂景昭突然俯身强吻过她冰凉的唇瓣。感觉到怀中人儿吃痛,他松开桎梏冲江尚之挑眉,冷冷笑道,“莫非江世子心疼了?临走前想提醒江世子,她是本王的人,本王想怎么样就怎样。”
袖中关节拧得发白,眼见淳儿人被北堂景昭狠横抱离去,江尚之只觉内心抽痛非常。
这样的局势,他只能忍吗?他江尚之到底还要忍多久……
“啊……”
她几乎是被北堂景昭扔进了马车里。还好,马车里的垫子足够厚软。人一落下,马车就动了。
“北堂景昭,你到底想怎么样?”北堂景昭的反应让淳儿几乎捕捉不到活动的空气,她想用愤怒击溃内心的惶恐。
“想怎么样……”
是,他怒了,彻底的怒了。
一办理完虎骑营的军务他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京都,为的就是见她,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愧疚的解释。
半路收到昭王宫传书,才得知她在南钥大病至今,忧心忡忡的他更是恨不得立马赶回。
昭王宫里寻不到她的身影,才获知她任性地养病于外。
一心要见她人,他不顾兼程劳累直奔雅居。
没想到,却看到那般场景。
案台前,她长发微乱,轻袍披肩。他清楚地看到了,她在对江尚之笑。
片刻的凝神于画,竟可以让她潸然落泪。
她肆无忌惮地与江尚之共处一室,共作一画;她为江尚之轻易动容、柔情展颜;就连她极尽忍耐地妥协,顺着他回来,全都是因为江尚之。
他的人!
他无法容忍!
他受不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说本王会怎么样?”北堂景昭嘲弄着,像盯着困兽般猛地靠近了淳儿。
“别过来。”淳儿害怕中向后挪退着,直到无处可退。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感到北堂景昭手腕贴近她冰凉的皮肤。伴随一声衣衫撕碎的声音,淳儿忍不住叫出声来,“救命啊,不要……”
“没有好好疼着爱妃,是本王的不对。”隐隐露出的香肩勾起了体内欲火,顺着敞开的领口而下,大手很快探进了衣袍。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淳儿伸手想要阻止北堂景昭的攻势,却被强大的力道击得节节败退。
娇躯因为他的触碰而不住的颤抖起来。
几声撕裂过耳,她薄薄的外袍垂落而下,脖颈到胸口的大片肌肤顿时现露眼前。几缕发丝飘落至腮边,北堂景昭扳过她小脸强吻而下。淳儿惊慌中别开脸,声音哽咽,却是倔强地祈求道:“别这样对我,我病了。病得很重……”
惊惶。
委屈。
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淳儿一直无助地抓着他的手。
深瞳中微澜闪过。是,她病了,他知道她病了。明显瘦削的脸庞,苍白的面色,她回应他的力道是那么的柔弱。
心下升腾出不忍。他刚才是怎么了……他竟然在要在马车上对她……
没错,他是怒火中烧。或许,还有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