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派人寻到了宫女生前托送财物的太监,幸得太监当场为辰贵妃作证,证言玉镯子是辰儿好意赠与宫女救她病重娘亲的。”
“陈妃宫里搜出物证后,她身边之人也在惊乱中招出了一切。真相大白于众,陈妃当场就疯了。到底,陈妃是东林王宫送来的人儿,皇上碍于东林一边,只是下令把陈妃打入了冷宫。”
……
还好,有惊无险。
不过--东林来的人,东林下的毒,这手段与当初宁馨儿使弄的招数还真是如出一辙。
怕是,这其中牵扯到的还不止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吧。
南钥、北祈、东林、或者还有忠信王、西冗……所有的,似乎都已经在或明或暗中步步卷入了……
嚇,她又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又与她何干了……
淳儿禁不住苦笑,她又不是昭王妃……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自觉地在以昭王妃的立场看待世事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昭王妃?真是可笑至极……
北堂景昭抢占了她、玩弄了她、伤害了她,她还要不由自主地以这样的立场上去考虑……
孙可淳,你好傻。
最先动情的人,都是输家呀……
从高台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是黑沉沉的一片了。
“小姐,好歹先用晚膳吧。您已经一日没进食了。”寝殿外,几个侍女果断上前进言。
“是啊,王妃,芙蓉这就让人给您备去。”
大概是没吃东西的缘故,淳儿此刻看起来乏软无力。“他有说过什么吗?”
“王爷临走前不让奴婢们叫醒王妃。只是交代,说是王妃最迟要在七日后启程回北祈。”玲珑忧心地瞧了淳儿一眼,索性还是照实说了。
“没有别的话留下了吗?”
“……王爷只匆匆说了这一句就跨马离了行宫。”
“我困了,想休息。”
“王妃。”
淳儿摆手示意几人退下,步子轻飘飘地进了里殿。
灯火依旧渺渺,淳儿躺于榻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寂包裹得她喘不过气来。
……
漫夜留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
……
当年读此诗只觉幽怨伤情了无趣,如今怎觉得说的就是她呢……
无边无际无着落的压抑让淳儿越发感到难言的痛心。眼角中含着不争气的泪水,迷迷糊糊地竟是不知何时睡去了。
夜过,东窗未白,残月依凝。
杏儿本欲为淳儿暗下灯火,不料入殿后发现自家主子脸色不对,还竟说着胡话。想来是这一日的长风把人给病倒了。
“北堂景昭。”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给我回来。”
“太医,我们王妃怎样了?”几个侍女见势,赶紧凑了上来。
“古太医,你怎么看?”幔帐外,方老太医缓缓收回丝线。
“春日气候多变,王妃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吃下几副药休息数日便可好转。”
“是了,不过看得出,王妃眼下思虑过多,大有伤及心神之势。这病是可长可短,
你们几个要多多帮着舒缓王妃情绪。”
“随我拿药去吧。”
“是,太医。”
眼见芙蓉、玲珑出去,杏儿上前给淳儿换下额上的毛巾。
小姐怎么会弄成这样……高烧不退的,还不时叫着王爷的名字,看着真教人心疼。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小姐何时才能遇上一个真心护着她,在乎她,疼爱她的人呢?
那个人,会是昭王爷吗?
我的小姐啊,你等等,让杏儿来办……
“邱统领。”杏儿人出了寝殿,朝着守卫在门外的军士招呼了一声。
“杏儿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王妃病重,我想请求统领派人给王爷那边传个话。”
“……”
“很为难吗?或者王爷曾有什么明令?”看得出邱统领脸色一变,是明显的犹豫了。
“确实如姑娘所言。王爷曾有过吩咐,他离身在军中时,除非是极重要的事情,否则绝不允许惊扰前方,违者以军中重罪论处。”
杏儿心下忐忑,忍不住把话加重了道:“他的王妃病重了还是小事吗?”
她当什么大不了的明令呢……小姐如今这状况,着实让她忧心啊……
“这……”
“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杏儿姑娘你说什么?”那护卫理不清头绪,却是因着杏儿的反应足足吃了一惊。
“哦,我是说,王妃深得王爷宠爱是众人皆知之事。王妃眼下病重,邱统领还是不要过分揣测王意的好。王爷来与不来自由王爷本人决断,但这消息总得先过去不是?”
“……额,杏儿姑娘说得在理。是末将一时愚钝。”
“等王妃病愈,我想王妃会感激邱统领有心的。”
邱统领表情虽是阴晴不定,却在不住地点头。“是,是,邱某清楚,清楚了。姑娘慢走啊”
……
“哦。”我的小姐啊,人来不来,就看昭王爷的心思是否真在你身上了……
可怜的小姐……
淳儿生病的日子里,孙府上下都有人陆陆续续地到行宫里看她。
辰儿更是向皇上请准,连续数日都陪在淳儿身边。
五日后,她大病初愈,次日便在一干重臣的迎送中出了南钥京城。淳儿拖着虚弱的身体应付完一切事宜,车驾再次踏上了回归北祈的路途。
一月后,她回到了昭王宫。
只是这次,淳儿在昭王宫内待了短短几日便突地决定暂时于外头小住。
她派人四处探寻,最终寻了穿城河河畔的一处雅居。
或许真应了老太医的话,表面上病的是身体,实则是病到了心吧。
那不大不小的风寒早就好了,一个月虽然是在路上过的,可这底下人好茶好水好伺候的,再怎么折腾也该好了。她虽然不及习武女子强健,但也不是羸弱之人。
大病后,至今身体都是虚着的,她闷在昭王宫里更是大感心神倦怠。
搬出来养养心性也好。
昭王宫里,一亭一轩,一草一木都能教她想到北堂景昭。
她厌恶透了这种压迫空虚的处境。
再这样折磨下去,难保会再次病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