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的北堂景昭一袭月白色长袍,墨发一泻而下,狂狷中带着几分魔性的味道。
此时,淳儿正倚在床的一侧抱着书,听见房门轻启,见怪不怪的抬头扫了一眼来人,随即又垂下了眼帘。
“王妃你房里还有什么书呢?”北堂景昭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床的另一侧,径直就躺了下来。
“不过是些诗词曲赋什么的,王爷你要看吗?”本能排斥地站了起来,淳儿忽的走到了书架前:“大诗人方余的《山中诗集》、隍安居士的《风阳传》……”
蓦地把从她身上的视线收回,北堂景昭一个打断道:“本王要北祈翟老前辈的传世佳作之一《卧龙行》。”
“嗯?”片刻闪神。淳儿心里自是不愿了,因为这本书正捧在她手上。
过去她可是费了好大口舌才从书院老院士那求回来的。若不是碰上往后的一大堆事情,她早就把剩下的几篇看完了,何苦拖到现在才有机会。
“这本我没有。”
只要她注意点,量他也不会发现。
“前朝陆学士的《史前漫志》总该有吧?”
“这个倒有。”淳儿暗喜,依旧紧揣着手捧之书,起身从架里取下那《史前漫志》。
本想轻轻扔到北堂景昭身侧,可不料手劲儿竟是一大,那书到床上“啪”的就是一声。
淳儿自个儿也猛地惊了一着。
“呀,王妃,本王真是诧异了,你爹爹孙应元如此极易处世之人怎么就出了你这又工于心计又如刺猬般无可救药的丫头?”
“什么?王爷--这评价也太低了!连洪姨都说我是家里兄妹中最会讨糖吃的主呢。对你来说我孙可淳如刺猬般无可救药就算了,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工于心计’了?”
北堂景昭这一激,直让淳儿心里发毛。
“王妃真的不知道?譬如说--”故意顿了顿,北堂景昭支起身子笑说道,“王妃可知晓誉亲王府与赵丞相府即将大喜之事。仔细想想--王妃算得上是他们真正的媒人呢!”
见北堂景昭半分散漫,又有所期待地挑眉盯着她看,淳儿装作若无其事道:“门当户对,很般配不是,不过关我什么事?”
本是故意避开他古怪的眼神,忽略掉北堂景昭那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可眼下北堂景昭却是“逼”她更甚了:“哈哈--若本王没猜错,本王当年在北祈王庭随手写下的赠序可是帮了王妃好大的忙吧?不过王妃仿得真的不大像,尤其是最后收笔时的力度实在是……”
北堂景昭故意把话留了一半,虚得淳儿更是火气。
他知道的,他连这个都知道。
“那不能怪我啊,王爷的逸金体天下无双!况且王爷都说我仿得不像了,要怪就怪那赵惜然自恃国色天姿,还没见正面见着你影儿呢就觉得自己被看中了。还有啊,那浪荡之徒龙世子,一看有女子相邀就忙地赶了去。哼,我自己这么说着倒觉得他们俩更般配了。”淳儿感到窘迫,可一口气说完倒也来得解恨。
淳儿忽明忽暗的脸色更是激起了北堂景昭调侃的兴致:“王妃莫不是吃那赵小姐对本王爱慕之意的醋吧?”
美目之中流光溢彩,那模样仿佛正自得其乐。
淳儿脸上顿时“唰”的红了一片,煞是楚楚可人:“你当我真愿意做你那傀儡王妃呀!”
气急之下,把手中之书往枕上“砰”的就是一砸,一瞬间“卧龙行”三个大字直逼眼前。
完了,露馅了。
“哈--本王刚才好象听王妃说‘没有’来着。”北堂景昭“噗嗤”地笑出声来,这丫头真是很不小心呢!
“算了,本王不跟你计较,照理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过这书本王就先就拿了,就当做王妃给本王的赔罪吧。”北堂景昭领了领衣襟,自然地拿起了枕上的书。
颇有意味的抬望了一眼有些气急败坏的淳儿,北堂景昭敛了敛笑容转过一侧去:“陆学士的《史前漫志》就给王妃你了,其实也是不错的东西。”
淳儿一时间哑然,原先还有的畏惧心理顿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恼意。
“不看了,我睡觉。”愤愤说着自行躺到一边,喘着气儿闭上了眼睛。
真是疯了。
“随便你!”北堂景昭懒懒的回了一句,心下一个好笑也就沉到了书中。
这丫头睡着的时候比醒着时安分多了。
夜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