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点，难道需要本世子亲自动手？”燕子卿捧着茶饮一口，极致魅惑的眼神轻飘过去。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这媚眼，她抬头白他一眼，时间接得刚刚好。燕子卿愣了下，听见下人噗嗤笑出声，“啪”地一声将茶杯捏得粉碎。
所有人顿时不敢吭声。周玺珏赶紧将目光努向别处，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态。
燕子卿抬高腿搁在案几上，盯着周玺珏脸上那股宁死不屈的倔强，又不由得微笑，却换来周玺珏憎恶的眼神。他故作叹气道：“地位再高也不就是个宫妃？但你这模样，估计也是个还没破处的小妃吧？”
周玺珏的脸色倏然变了，“你胡说什么？！”
终于看到她错综复杂的模样，非常有娱乐效果，燕子卿故作惊讶地捧着心口，将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到底：“原来你是觉得呆在齐宫无望，才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刻意接近我又避开我，以退为守，好留给我特殊的印象……”
“你、想、太、多、了！”周玺珏铁青着面色一字一句道。很好，这个烂人又给她个负面印象，就是脸皮比鞋拔子还厚！
燕子卿长长叹了口气，“被我猜中而恼羞成怒，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
她沉默，她决定坚决地沉默！嘴巴是长在这种贱人身上，他要怎么讲是他的事，与她无关！见她打算维持线板上的针——憋着，燕子卿继续善气迎人，“诶，我说小玉珏，不得不说本世子真得被你吸引了，不过是被你脸上这丑得碍眼的白粉吸引了，赶紧洗干净让本世子看看，要是长相还行，本世子考虑让你当个小妃如何？”
“谢谢，不用。奴婢高攀不起！”
“本世子都说到这份上，还不顺风转舵？”燕子卿微微笑道，见她依旧懒得掩饰眼底的不屑，眼底便无笑意，手中捏剩的茶盏脱袖而出，裂风而过。
她皱了下眉，脖颈处有股淡红色的鲜血留下来，双臂立即被人钳住，整张脸被按到冷却的水中。她在水中挣扎着，鼻尖急促地吸入水，呛得狂咳。
燕子卿这才缓缓将她的头从盆中拎起来，未曾受过此等侮辱的周玺珏拽着铜盆朝他泼去。他急于闪躲，反射性地将铜盆挥臂弹回，水顿时全部泼回她身上，更倒霉的是坠地的铜盆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她脚上。
浑身湿淋淋的周玺珏疼得摔倒下去。
“喂！没事吧？”燕子卿赶紧蹲下身扶住她，守门的人突然冲进来抱拳跪道，“世子，大皇子求见。”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不赶紧将她带下去？”燕子卿低声喝道。
一直伫立在两旁的下人顿时拱手领命，将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周玺珏左右架起押到内室去。又留两人快速收起铜盆，搬走泼湿的毯子，这才正襟危坐，看着齐墨闫大踏步进来，笑得春风和熙。
“放开我！”周玺珏挣扎道。这两人对视一眼，松了手将她往前丢，其中一人冷哼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世子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不就个宫婢，还想学公主装什么矜贵！”
周玺珏僵着身子坐在地上，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久久没有动作。见她没反应，两人懒得搭理就转身回去，她的身子顿时软软地倾倒在地上，眼中有滚热的液体涌出，她忙将脸庞蜷缩到膝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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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就哭。”
感觉到有人弯腰蹲在身边，她咬住唇不愿搭理，身子已经被人轻柔地扶起来。齐世轩沉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若有暗流涌动，也是她不能理解的情绪。
他的风平浪静刺伤了她的眼，她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是酸是涩，是苦是痛，都翻滚纠结在胸口。
他将周玺珏的头按在胸口，拦腰将她一把横抱起来，然后跃过倒地的两人，轻轻走到距离厅事一门之隔处。外面，是燕子卿与齐墨闫屏退左右的谈话。
她像极柔弱的小动物微微抖了下，立即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以为她还在恐惧，齐世轩便将她抱得更紧，犀利的目光仍紧紧望向那两人去。
齐墨闫沉声笑道：“燕世子来齐多日了，不知是否还习惯？”
燕子卿懒洋洋答道：“还行吧，刚开始觉得挺无聊的，但昨日发现了个有趣的事，就觉得这日子过得还算差强人意。”
“哦？”齐墨闫微挑眉，仿佛也被勾起兴致，“有趣的事？是何事？”
“这个嘛……告诉你就不好玩了，”各怀鬼胎的猎手多了，他可会担心这只野蛮的小猫脱离掌控。念及此，他摸着特挺的鼻梁，若有所思的微笑，“大皇子，时间如此宝贵，可不适合谈风花雪月的事吧？”
齐墨闫闻言便一恍神，这一恍神，视线就转入燕子卿若有所思的眼中，他的眉目顿时隐藏在华宇深处。没错，燕子卿比他想象中还要了解齐国内乱的事，齐王严谨皇子集结大臣，与使臣攀谈更是大忌。他今日冒险前来，就是为了询问燕子卿的意思，“听闻燕世子向来直爽，果然名不虚传。”
他还是先奉承两句，开门见山道：“不知燕国是否肯赌在我身上？”
燕子卿立即抬头看着他，显然是预料之中的话，“那就要看大皇子的赔率了。”
齐墨闫微微一笑，“临淄以北所有的城池。”他身上散发的气度沉着而凌冽，甚至隐隐透着久经沙场的杀戮之气，即便他尽量传达友好的谈判态度也不能冲淡半分。
“哦？大皇子出手这么大方？”燕子卿显然略为吃惊，犹自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听齐墨闫的声线有几分寒意，他眼底顿无笑意，沉吟道：“大皇子，燕国会慎重考虑此事。”
“那就好。”齐墨闫朝他拱手作礼，也不再啰嗦半句就直接转身离去。燕子卿看着他素常的沉雄背影，眸光转沉，不得不承认被这优渥的条件打动。齐宫与燕国相邻，临淄是天下闻名的经商之地，资源丰富，而燕国以南、齐国临淄以北是临近数个小国的交通命脉，若能全数掌控这交通要塞遏制各国经济，这些小国对燕国来说不就是囊中之物？
看来，齐墨闫也是打听了燕国的动向呀。
念及此，燕子卿冷冷一笑，齐国谁当君王与他们何关？他们要的，是最大的利益！
“还不把人押出来？”燕子卿心情大好，朝屏风后喝声道，但见屏风后静得可疑，他顿了下，立即像阵狂风掠入内室中。果然，两个侍从早已闷声栽倒在地上，而那鬼怪的宫婢早无人影。
可恶！他握拳捏着噼啪响，看来这宫婢背后还有不小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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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冰凉的雪花还在漫天飘着。
齐世轩薄唇微抿，将周玺珏抱回洗萱宫后，突然将她狠狠摔在庭院的积雪中。两个丫鬟刚在里屋忙碌，听见门外的声响急忙奔出来探，一见周玺珏湿漉漉地跪在冰天雪地中，登时狂奔而来。
“我有说可以扶她起来吗？”齐世轩冷喝道，欺霜胜雪的眸子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翘楚跟绿腰伸出的手顿时僵怔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看着周玺珏红着眼眶爬起来后，又被齐世轩丢出的石子刺中膝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这一声巨响，该是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