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认真的瞅着这些血,琢磨着要吃怎么吃才会补回元气,猛然听到这爆炸性的话,顿时惊吓地抬头:“你要去我那里干嘛?”
她过激的反应,让齐世轩也略略惊吓地睁大眼,但他俊脸微红后立即冷哼一声,“就算你想要,我现在也没心思做那事。胜华宫人多眼杂,如果我中毒的事传了出去,除了他们两人,你也脱不了干系!”
说罢,他撑着长臂站起来,有点狼狈地吐尽嘴里的余血,然后翻开青氅的毛皮挡住胸前的血迹,眼睛却还是看着周玺珏,又指着她系在腰间的丝帕,口气不耐:“这个先给我。”
她面红耳赤地盯着他,眼里怒意喷薄而出,“不给!”
“周玺珏!”他的手指立即拂过她的侧靥,用力捏起她的下颚,经脉分明的手指有些冰凉,“现在不是跟我耍任性的时候!”
她挺直肩背,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微笑:“奴婢怎敢跟您耍任性?”但她的轻蔑赤裸裸落入齐世轩眼底,几乎是懒得掩饰内心的不屑一顾,让他冷冷地、睥睨地,望着这骄狂自负的女人。
齐世轩微微眯起了眼睛,“周玺珏,看来当初是我太高估你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连自己的处境都搞不清楚,我真怀疑过几日放你出来,这颗漂亮的榆木脑袋就会被人摘去当球踢了!”
周玺珏紧咬唇,冷冷地盯着齐世轩一言不发。
齐世轩的脸上慢慢漾起散淡不羁的轻笑,“怎么了?难不成你怕了?”
她瞪着他,“为什么你当初敢跟魏久偃为敌,一口要定我?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齐世轩的唇边掠过一丝宽慰,“看来你现在终于懂得反省了……”
“我没做错什么,我不需要反省!”他总是话里有话,让周玺珏越加愤怒,盯着他咆哮出声。可齐世轩仿佛没有听见,居然继续笑着,径自抽出她腰间的丝帕,一手仍扣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则伸到桌上,就要去擦拭那些血迹。
“你放开我!”她气急败坏地挣扎。
齐世轩缓缓地擦尽血迹,又将丝帕收入袖中后,那双沉静的眸子忽然似要灼烧起来,尖刀般地刺向她,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拽,将她拉得踉跄一起,惊叫着差点摔倒。
她疼得泪花直闪,又是气,又是恼,突然张开嘴狠狠咬在他手背上。
“放肆!”他一缩手,扬手就是一耳光,清脆响亮地打在她的脸庞。她本来就站得不稳,顿时被打得摔倒在地上,握着被他抓疼的手腕,头晕目眩。她强撑着眼泪不哭出来,只摔倒在地上冷冷地瞪着他。
他上前一步,屈尊降贵地蹲下身与她平视。
哪知周玺珏突然抡圆了手臂,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齐世轩没有躲,但他是习过武的,身手极其敏捷,饶是这咫尺间的距离,他的手还是快速扣住了她的右腕。几乎是眉尖拢起的瞬间,他又钳住她另一只左手。
他嗤声一笑:“你还想怎么闹?”
“你说呢?”她慵懒地睨去一眼,眸光柔媚如丝,像猫儿从他缩紧的心口轻轻爬过,抓得酥麻发痒。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是该死的美!
正当他成功地被勾去魂时,周玺珏伸头狠狠一顶,“砰”地一声将他撞了出去。他吃疼地捂着额头摔倒在地上,而她更是捂着脑袋,手脚并用地往外奔去。
可惜前脚刚踏出门槛,眼前黑影晃过,齐世轩已经堵在前面,清冷的眸子露出少许愠怒。“周玺珏,再不管教只怕你当真要逆天!”
他劈手擒住她的腕,用力一捏,脆弱的骨头立即发出细微的脆响。她疼得尖叫,又是推又是打,依旧无法撼动他半分,良久良久,她终于疼得哭声而出,“齐世轩,你放手,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他冷笑道:“当真要吃点苦,你这张嘴才能说点好话。把眼泪擦掉,跟上来。”
她细白的牙咬在唇边,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极度不情愿地跟上去。
齐世轩走在前面,瘦长的影子落至脚边,被她泄愤地一踩再踩,她骂道:小人!坏人!卑鄙!无耻!仗势欺人!
如此哀怨的诅咒跟动作,被齐世轩偶尔回眸一扫,唰唰唰,愤怒的火星立即消失不见,瞬间堆满笑容。他的胸腔微微颤动,有些哭笑不得地转回前放,却又低头斜睨到她再度成了猴子乱蹦乱跳地踩影子。
齐世轩捡的路都是人烟稀少的,但是一路走来都是枝繁叶茂的桃花丛,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淡粉飘香的花,想踮脚摘下几支桃花带回宫,倏然发现他停了脚步,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她立即缩了手。
他这才脸色稍霁,带着她走出穿廊,拐过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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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风景逐渐熟悉了,她跟着他走过小拱桥时,洗萱宫的牌匾便悬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她按捺不住地走快了几步,见齐世轩并未阻拦,壮了胆子越过他,把虚掩的门推开。
可是屋内灯火明亮却冷清得很,这洗萱宫只有她们主仆三人,而翘楚跟绿腰不知去哪了,就连摆在卧榻周围的煖炉都灭了火,映着冰冷的雪侯,怎能不冷清?
“估计她们都是去找你了。”齐世轩跨过门槛走入房来,将青氅脱到卧榻边上,很自然地坐上去。周玺珏怕冷,赶紧添了煖炉中的碳,生起火,这才转身看向他。
“先倒杯水来。”他边吩咐,边抽出沾满血的丝帕,然后除下身上的外衫包起来,放在脚边。
她捧着水壶试探了温度,还有余温,便将反扣在桌上的杯子倒过来,斟满一杯送过去。齐世轩立即仰头喝下,喝得太猛突然呛得乱咳,她下意识地扶稳他的身子,轻拍他的背为他顺直气。
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翘楚明显是在责备人,声线拔尖,“让你跟着太子妃,你倒好,自己贪玩把人弄丢了!我说你呀,被太子看到又怎样?太子妃本来就是太子的人,你我看你怎么办?”
绿腰哀怨道:“……我已经知错了嘛,可是找了整晚都找不到太子妃,她……”
“绿腰,别诅咒我。”见两人果真是出去找她,还为她吵了起来,这关心有几分真让人感动。周玺珏忍不住笑出声,却故作严肃地骂道。
两人果然怔住,拔起脚步欣喜若狂地奔来,幸好翘楚眼角瞄到屋里还有个齐世轩,急忙拽着绿腰跪下去行礼,“参见太子。”
“都起来吧。”齐世轩摆手免礼。
周玺珏知道他又恢复人前的虚假面孔,暗自咒骂一声,突然被人抓住双手往下拽,整个人掉入齐世轩的怀里去。
“你……”她抬头撞见他阴沉的眼色,立即将话堵在喉中。齐世轩抚着她的背,对她识相的顺从十分满意,他将她拥抱在腿上,无限宠溺道:“今晚我要在这里休息,你们两个下去吧。”
翘楚见齐世轩早已脱剩一袭贴身白衣,面色焦红地磕头跪道:“是,太子殿下。”然后拽起同样惊喜的绿腰,两人不顾周玺珏哀怨的目光飞奔而出,将门快速合上。